竟清山树高林深,一片郁郁葱葱。雨水清洗之后,树绿得更浓,更亮。林间有鸟儿啁啾,山道愈显清幽。
行至山门,山上已有朗朗读书声传来。梁升下马,上前将拜帖奉上。
有一小童子拿着拜帖,飞奔着上山去。
一刻钟后,小童子回来,与守门人招呼一声,在前方带路,领着梁升和马车中的连玉云柳等人向着山上走去。
几人一路被带至一处庭院内,堂前挂了一个黄梨木的牌匾,上书“望云居”。
进入望云居内,只见一个长须老者正拿着一卷书在看,听到动静,他从书中抬起头来看向众人。
梁升忙行礼:“魏山长,安。在下梁升,借了舅父的帖子,来拜见魏山长,实是有事所求。”
魏玄将手中的书册放在案几上,坐正了身子:“几位请坐。阿通上茶。”声落,厅堂内室中跑出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书童。
众人依次落座,梁升和云柳坐在上首,连玉和飞霜坐在后边。
那叫阿通的小书童熟练地摆弄好茶具,为几人斟好茶,退至魏玄身后,站定。
这魏玄魏山长,是名扬天下的当世大儒。穿一身青灰色的宽袍大袖,自有一番仙风道骨的气韵。
连玉的眼睛在他身上转了两圈,心中念道,原来这就是,想收萧霁川和孟泽深为徒而不得的那个家伙呀。
魏玄在几人身上打量了一圈,笑着问道:“不知贤侄是为何事?但说无妨。”
梁升恭敬回道:“在下也是受外祖母所托,帮这位李姑娘寻找一位故人。前日里在城内会元楼中,打听到姑娘的故人曾在竟清书院任教过,其他并无消息,所以只能过来麻烦山长了。”
“哦?”魏玄疑问道,“你们要寻的这位故人姓甚名谁?”
云柳起身,屈膝行了一礼,道:“回山长,小女子所寻之人姓魏名池,是一位教书先生。”
魏玄意味深长地看着云柳,笑道:“魏池啊,他确实在这里教过几年书,不过五年前,已经离开了。”
云柳道:“小女子前日从几位书生口中得知魏先生早已离开,今日过来便是想从山长这里寻一寻魏先生的去向。山长可知道魏先生如今在何处?”
魏玄道:“魏池到南边寻一本古籍,此行千里之远,归期不定。”
听了这话,一行人都脸露失望。
黄莺更是忍不住急道:“姑娘,那我们可怎么办?”
第40章 魏池
魏玄观察片刻, 开口问道:“姑娘寻找魏池所为何事?老夫与魏池同出一家,算是魏池的族兄,姑娘有何难处, 不妨说来听听, 老夫或可替魏池担当一二。”
云柳沉默了一会儿, 抬起头看着坐在上首的长须老者,回道:“家父是原洛州刺史李士元。破家之际,父亲曾有所嘱托,说是但有一日得以脱身, 可去禹州寻魏池先生得一份庇护。”
魏玄一惊, 急问道:“你可知道你父亲和魏池之间的渊源?”
云柳微微摇头, 道:“家父未曾提起过。如今世道崩乱, 小女子实是无处可去,才想着来寻一寻魏池先生, 看看能否寻得一处容身之地。”
魏玄沉思, 看来李士元未曾透露当年搭救魏池之事。
当年魏池在洛州游学之时,牵扯进一件□□盗掠之案,被人诬陷, 难以脱身。最后是李士元惜才, 动用私权放了魏池。
此事因于名声有污, 魏池从未对旁人提起过。
魏玄也是五年前才知道的,那是在魏池准备离开禹州之前,特来告知他此事,并嘱托若有李家人寻来, 请阿兄代他照拂一二。
据他所知, 当年魏池离开之际,曾向李士元承诺, 他日若有所需,可将子女送到禹州,他代为教导。这个教导,是他作为一个教书先生能给予的最真诚的回报了。
然而,精明如李士元,却将此当成了一个可以遇难托孤的退路。
魏玄抬眼看了看站在厅中弱柳扶风般的姑娘,想到李士元没有把事情讲透是为魏池留了颜面的,遂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池弟离开前,于此事上嘱托过老夫,令尊曾对他有恩,今日池弟自然有义务照顾姑娘。”
他停顿下来,喝了一口茶,继续道:“现如今池弟不在禹州,老夫可代为照应一二。池弟在书院后山有一处宅院,现无人居住,李姑娘可搬过去住下。住在书院之中,四周邻里都是书院中的先生和眷属,安全问题无需多虑。银钱家用,每月老夫派人送过去,标准与家中子侄一样。”
云柳听了立时跪下,动容道:“多谢山长收留,心素只求一个容身之所即可,不敢劳山长再分银钱。心素手中留有傍身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