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新皇守孝二十七日之后,就要大婚了,新娘不是早已传遍天下的萧霁月,而是河东向家的五小姐向冷月。
“嗯,听说是行五。”赵洵侧首看她。
“小女甚少出府,没见过,不过我家七妹妹在珍宝楼中遇到过向小姐,妹妹说,向小姐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如她的名字一般,似天上皎洁的冷月。”傅烟回道。
赵洵笑了一下,轻声道:“美人好啊,都是美人。”
半晌,他又问:“你可听说过淮南的萧霁月?”
“太子妃?”傅烟眼神突然雀跃起来,带着少女的娇憨,“前段时间好多人都在说,我也听到过一些,都说她带兵打仗凶悍得厉害,一般男儿都比不了。城中的小姐们私下里说,她身高八尺,壮硕如熊,手拎石锤如捻花一般轻松。”
“太子妃?以后可没有太子妃了。”赵洵抖落衣袍上的花瓣,道,“说的这般吓人,你可信?”
傅烟抿唇:“我不信的,那是萧大公子嫡亲的妹妹,怎么可能长得不好看。”
“不信,你还敢说与朕听?”
傅烟抖一抖手中的布袋,道:“陛下让我说的,我这么听的,就这么转述,再真实不过了,否则,岂不是有欺君之嫌。”
“他们节度使家的女儿,都厉害得紧,跟皇姐一般。”赵洵感叹。
傅烟以手托腮,看着头顶的梨花,喃喃道:“确实,我还听人说,朔北的孟四小姐将她的夫婿活活打死了。”
“嗯,还是云京的闺秀们温婉一些。”赵洵意有所指地看向傅烟。
傅烟似是被那眼神烫了一下,脸颊霎时间飞上霞云一片,微垂着头去数满地的梨花。
“你这梨花糕点,哪一日能做好?可否分给朕一些,朕也想尝尝。”赵洵收回目光。
“三日后,我做好,让姑母遣人给陛下送去。”
“不用麻烦容妃娘娘,三日后,这个时辰,朕在这里等你。”说完这话,赵洵便施施然起身,抬手从树枝上摘了一把梨花,递给傅烟。
傅烟伸出手呆呆地接住,良久,她回过神来,梨树林中早已没有了新皇的身影,手心处还残留着他递花时手指划过的感觉。
他微凉的手指划过她温热的掌心,留下一捧洁净美好的梨花。
傅烟的心怦怦然不可自控地快速跳动起来,她小心地将手中的梨花倒入腰间的荷包内,定了定神,才起身继续摘梨花。
.
芳华殿中,熏香的轻烟袅袅缠绕,容妃一身丧服正靠在一张锦榻上闭目养神,嘟嘟的木鱼敲击声,从殿中传出,一个宫女正跪在蒲团上诵念经书。
傅烟刚走近,收在殿前的宫女便热情地迎上来:“六小姐回来了。”
容妃闻声,慢慢睁开眼睛,望向门口,傅烟正好款步走入。
她起身看着傅烟手中的布袋,笑问:“那处梨花,今年开得可繁盛?”
“开得特别好。”傅烟将手中布袋打开,捻了一朵,给容妃看。
容妃伸手接过,细细观察片刻,认同道:“倒是比往年更好上三分,烟儿觉得这些梨花做些什么用最好?”
“我这是给姑母摘的,自然是姑母来决定呀。”她在容妃脚边的小凳子上坐下。
“那姑母就将它们指给烟儿做主,如何?”
傅烟目中黠光一闪,笑道:“姑母近日来食欲不佳,那烟儿就用它们做几样糕点来孝敬姑母。”
“好,烟儿最是可心,你呀,要是我的女儿该多好。”容妃手指拂过她的头发,满目慈爱。
傅烟回道:“侄女儿一样孝敬您。”
少顷,等傅烟提着布袋出去之后,一个宫装嬷嬷走了进来。
容妃问道:“他们可遇着了?”
嬷嬷笑道:“遇到了,还坐在树下聊了很久呢,咱们六小姐至纯至善,最是吸引生在宫廷里的男人。”
容妃:“那就好,帮他们遮掩着点,不要让别人发现了,更不要让国公府发现。”
嬷嬷道:“这过段时间,皇后就要入宫了,听说向家这位小姐是个霸道的主,希望六小姐能尽快笼络住皇上的心。”
容妃哼笑一声,道:“要的就是皇后进宫。这男人啊,都是贱骨头,送上门的不吃,偷来的,吃的才香。”
“皇后若是个好相与的,他直接把烟儿封了妃,哪里还需要咱们留在宫里替他遮掩。”
“与太妃宫里的小姐偷腥,他吃的才香呢。”
她手指碾碎那朵梨花,厉声道:“父亲不为我计量,我就得自己为自己打算,这青灯古佛的日子,谁爱过谁过,我可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