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启拿起老黄留在桌上的酒坛,给两人酒杯满上,抬手往萧霁月的方向举了举,道:“合作愉快。”
萧霁月拿起酒杯,与他的酒杯碰了碰,笑道:“合作愉快。”
陈启的速度很快,三日后,长江水道被乱军占领的消息,已经传入萧霁月的耳中,也同样传进江都城官员耳中,他们立刻想到的就是,今年的赋税要出不去了。
去年赋税被劫,虽然不是淮南道的责任,但也承受了云京方面的多方责难,今年无数眼睛都盯着淮南的赋税,没想到竟然又被乱军截断了河道。
从云京派来监督税收的官员李志,急忙跑到萧扶城的官房内,叫道:“萧节帅,萧节帅,快出兵清剿乱军,打通长江水道,赋税耽搁不得。”
萧扶城从一摞文书中缓缓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跑得满头大汗的李志,笑道:“李大人,坐下喝杯茶,缓一缓。”
他唤了小厮进来,为李志奉上干净的白色手巾擦汗,又沏了杯茶放在小几上。
李志拿白巾擦着额头上不知道是冷汗还是热汗的汗珠子,急道:“我能缓,赋税缓不了啊。你是不知道,这一年,京里过得多艰难,大家勒着裤腰带,眼巴巴地等着盼着今年淮南的赋税到了,日子能松散几分。”
“李大人真是说笑了,我淮南一地的赋税怎么可能有这般大的影响。”萧扶城淡淡笑道。
“萧节帅,何必自谦,淮南富庶,乃是大周粮仓,你能主政淮南,有多少人眼红羡慕。节帅应思圣恩,尽快出兵。”
“乱军现在人困马乏,正是夺回水道的好时机,先把赋税运出去,才是头等大事。”
萧扶城蹙眉道:“现在这种情况,运送之时,若是赶上乱军哄抢,岂不是又要步去年的后尘,我觉得最好还是等一等,这帮乱军一路从岭南到江南,沿途从不停留。估计他们只是从长江水道路过,不会停留太久,等乱军北上,再行运送赋税,岂不是稳妥很多,多不过一两个月的工夫,总比被劫走的好,我真是被去年这一遭弄怕了,不敢贸然行事。”
李志细细一思索,也觉得颇有道理,晚个一时半会儿的,总比失了赋税罪责小很多,还是要稳妥为上,但也不能就这样一直等着啊,于是继续催促道:“那节帅出兵,尽快将他们赶到河南去,咱们时间上也能稍微提前一点。”
他这会儿虽然还在出谋划策,但已经没有刚才那么急躁,心中有了底,人也就松懈下来,坐到旁边的椅子上,端起茶杯准备润润喉咙。
说了这么多话,干渴得很,茶水的温度正好,他缓缓地喝着,眼睛还不忘继续盯着萧扶城,等待他的答复。
在他看来,淮南能够轻而易举地将叛军打出去,那出兵不管是剿灭还是驱赶他们去河南,都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萧扶城笑道:“咱们还是等圣令吧,没有陛下的命令,淮南卫兵不能出淮南一步。”
李大人将手中的茶杯拍在茶几上,叫道:“事急从权,萧节帅如此推三阻四,是想造反不成?”
萧扶城冷哼一声,笑道:“妄动兵马,我看想造反的是李大人吧?”
“我这都是为了陛下,忠心可鉴,陛下……”他身子晃了晃,摔倒在地上,只觉得眼皮比千金还重,脑子也昏昏沉沉,突然意识到那盏茶有问题,瞬间怒火中烧,喝道:“你……”
其实这一个字已经说的极为艰难,声若蚊蝇,坐在桌案后的萧扶城并没有听到。
他起身绕过桌案,抬脚踩在李志身上晃了晃,见并没有任何反应,转身坐回桌案后边的椅子上,拿起桌上的一只金铃摇了摇,铃.声响起,门口的兵卫立刻推门进来,道:“节帅,有何吩咐?”
萧扶城往前示意一下,吩咐道:“送到地牢里去,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任何人见他。”
“是。”兵卫上前两步,扛起地上的李志走出房间,细心地将门关好。
萧扶城重新拿起一本公文,继续批阅起来,小厮已经悄声撤掉了茶杯和落在地上的白色手巾,屋子里一切如常,好像那个风风火火的李大人没有来过一般。
一万石粮食,在五天后送到了河南一座小城城郊的仓房内,这座小城紧邻淮南道。
在粮食送到的第二天,陈启便带人抄了这座仓房,将粮食抢走,顺利完成交接,隐藏在暗处的淮南道人员才悄声撤退,回了淮南。
消息传到云京,皇帝震怒,满朝官员愤慨,本来无人重视的一撮乱军,瞬间成了上层人士的眼中钉肉中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