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中,萧霁月将老头子带去了小花厅,丫鬟们立刻送上了点心茶水。
那老头像个老顽童一般趴在小几上吃点心喝茶。
“先生寻我所为何事?”萧霁月问道。
“没事啊。”老头子继续吃点心,“我就是突然看到这张弓,知道它终于找到了主人,一时激动,从楼上掉下来了。”
“先生说这张弓是你做的,有什么证据?”
老头子得意道:“我姓崔,你看看弓弦两端穿弦的地方是不是有两个米粒大小的崔字,这个字跟普通的写法不一样,是我自己设计的。”说着,他用手指在茶杯中沾了沾茶水,在小几上几笔画出来一个图案,那图案与弓弦两端的崔字一模一样。
“崔先生除了做弓箭,还会做别的兵器吗?”萧霁月突然温柔起来,笑着问道。
“当然会,这世上还没有遇到过我不会做的兵器。”崔老得意洋洋地说道,俨然像个臭屁的小孩子。
萧霁月:“没想到,刚来到昌州就能遇到崔先生这等大才,我与先生真是有缘。”
崔老笑道:“有缘有缘,我就说是有缘人吧,你能拉开我这张弓,咱们就是有缘人。”
“崔先生知道我是谁吗?”萧霁月笑着问道。
崔老:“知道,整条街上都在议论你,想不知道都难。”
“那先生定然也知道,我此行到昌州来,是为我六姐姐送嫁的。”萧霁月轻轻叹了一口气,“过不了几日就要离开,我与先生如此有缘,没想到刚刚见面就要分别,想想心里就难过。”
崔老安慰道:“不用难过,我老头子四海为家无牵无挂,正好跟你一起去淮南过两年。”
“真的?那可太好了。”萧霁月高兴道,“其实我对炼制兵器也特别感兴趣,正好可以借此机会跟先生好好学习一下。”
崔老就这样在府中住下了,得到的待遇更是贵宾级别的,其他人并不知道萧霁月为什么如此看重这个整日里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老顽童,当然,萧霁月也不会告诉他们。
晚上,萧清艾已经听说了宴会上的事情,她左思右想,心里总是不踏实,于是提着灯笼敲开了萧霁月的房门。
门开了,萧霁月散着头发,穿了一身月白色常服。
衣服依然是男装,但是她散着头发,就少一些白日的凌厉,多了几分独特的风情。
萧清艾看着灯光下的美人,呆了呆。
“进来吧。”萧霁月转身往里走去,萧清艾将手中的灯笼递给门口的丫鬟,迈步跟了进去。
“这会儿过来,是什么事?”萧霁月坐到桌前,拿起一个干净的杯子,倒了一杯茶,放到旁边的座位前。
萧清艾顺势在那一处的座位坐下来,低声道:“我听说了今日宴会上的事情,有些担心。”
“不用担心,范西流就是个纸老虎。”萧霁月淡淡道,“他若是真有本事,江南就不会贼匪四处横行了。”
“婚礼还能如期举行吗?”萧清艾问道,还没有嫁过去,就被未来夫君这般打脸,本来信心满满的萧清艾,突然就对自己产生了质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能把事情做好。
“会。”萧霁月看着她有些恍惚的眼神,提醒道,“不要把筹码压在范西流的身上,这个男人自己都掌控不住江南,你要是想靠他的宠爱掌控江南,那无异于痴人说梦。”
“是,七妹教训的是。”萧清艾微微垂下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萧霁月喝了一口茶,接着说道:“你的身份,你的兵马,你的嫁妆,你的智慧,这些才是你仰仗的东西。联姻只是帮你拿到节度使夫人这个身份而已,你要想想这个身份可以做什么事,而不是想着在范西流这个废物耳边吹枕边风。”
“你用这个身份游走于江南官场乡绅之间,拨弄他们,为自己所用,也可以拨弄范西流和范涌为你所用,但是不要把自己的权力依附在范西流身上,甚至任何一个男人身上,要把所有东西握在自己手里。”
“今日范西流羞辱了你又如何,如果连这点委屈都受不住,我也很怀疑你在这里还能做成什么别的事情。”
“我承受得住,之前是一时想错了,多谢七妹教导。”萧清艾抬起头来,笑着回道。
“嗯,从踏上江南的土地那一刻开始,我们就已经在战斗,只是场地不同而已,我有我要做的事情,你有你要做的事情。”萧霁月说道,“保证婚礼顺利进行,把你推上节度使夫人的位置,这是我的事情,你不用操心,如何在江南立足,然后攫取权力才是你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