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姨娘看着窗户上张牙舞爪的影子,轻轻叹了口气,出去吩咐人请大夫去了,心想,关起门来折腾自己,总比折腾别人强。
晚食过后,夜色蒙黑,萧霁月推开书房的门,走了进来。
书案后坐着的萧扶城又恢复了一身温文尔雅的姿态,他清了清嗓子,问道:“你寻爹爹何事?”
“你吃过药了?”萧霁月不答反问。
萧扶城尴尬地咳嗽两声,沉声道:“服用过了,都是些老毛病了。”
“嗯,服过就好。”她走到书案前,将手中的画轴放到书案上。
“这是什么?”萧扶城问。
萧霁月:“看看。”
手指一抖,画帛“刺啦”一声展开,画上白衣胜雪的萧霁川倏然出现在萧扶城的眼前。
“阿川。”萧扶城惊讶道,手指抚上他的容颜,喃喃,“这是你画的?画的真好,跟阿川站在我眼前一般。”
“不是我,是三姐姐画的。”萧霁月淡淡道。
“老三画的。”萧扶城疑惑,接着又赞叹道,“她是喜欢写写画画的,没想到画艺如此高深。”
突然,觉得哪里不对,老三刚刚死了,确切的说是一家子都死了,七儿现在提起老三,这……这……怎么有点像七儿的手笔。
他瞪大眼睛惊愕地看向萧霁月,嘴唇哆嗦道:“你……你……老三……”
萧霁月看着他的眼睛,勾唇一笑,那笑容里没有丝毫的温度,冰冷至极。
萧扶城的心蓦地沉了下去。
“爹爹,你知道这幅画我是从哪里得来的吗?”
“哪里?”
“云京,永寿公主府。”她讥笑道,“爹爹,知道哥哥的画像为什么会出现在永寿公主手中吗?知道是谁送去的吗?是谁让永寿公主对哥哥起了杀心?”
“老三,老三的画,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老三的阴谋,不对,是马肃的阴谋。老三是被他蒙蔽的,马肃这个千刀万剐的狗东西,竟然算计到了阿川身上。”萧扶城愤怒道。
萧霁月:“马肃蒙蔽她是一回事,但在这件事上,三姐姐可一点都不无辜,她为了帮马肃坐上淮南节度使的位置,可是下了很大心力的。”
“他们夫妻二人合谋,不但将哥哥的画像送到永寿公主手里,还将永寿公主派来抓哥哥的人杀了,嫁祸给哥哥,并以哥哥的名义对公主极尽辱骂讥讽,留了一人将这些话传回公主耳朵里,激怒公主,借助云京的力量杀了哥哥。”
“等着萧霁陵那个废物掌权的时候,再取而代之。这算计是不是很好?”
“所以,所以,和州的事是你做的,对不对?”萧扶城用肯定的语气问道。
萧霁月无辜道:“我也没做什么,看着三姐姐被瞒得这么可怜,就顺手帮她一把喽,夫妻之间还是以诚相待的好,他们这么不真诚,可是不会长久的。我也是为他们好。至于后来,那就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了,我可没有插手。”
“老三真的是自杀的?”萧扶城问道。
“是。她觉得成亲前爹爹不爱她,成亲后马肃又这么骗她,活着也没什么意思,就一刀抹了脖子,走了。”萧霁月看着萧扶城浅笑道。
萧扶城冷哼一声:“不爱她,我对你们还不够好吗?不打不骂,锦衣玉食,仆婢成群地伺候着,还想怎么样?她就是生在福中不知福,下辈子让她生在乡野村夫家里,吃不饱穿不暖,让她做村夫的爹爹,日日陪在身边,就是爱了。”
“真是矫情。”
他倏然抬起头来,对上萧霁月幽幽的目光,滞了一滞,补充道:“没有说你。”
萧霁月忽然笑了一下:“说了也没关系,我也不在意这个。”
她抬手收起书案上的那幅画帛,一丝不苟地卷好系起来,道:“你打砸了半个屋子,该发泄地也已经发泄完了,现在我们来谈谈正经事?”
“什么正经事?”萧扶城茫然道,眼前这些难道还不算正经事。
萧霁月:“和州刺史的位置现在空出来了,你把逐州刺史辛复调过去,然后挑个自己人调到逐州去。”
“辛复,你怎么看上他了,把和州那么大一块地方给他?”
和州不但比逐州富裕,地方和人口也是逐州的两倍,着实是一块好地方。
萧霁月:“上次的事情,他做得很好,看来是个有眼力的,我愿意给他个机会。爹爹,难道对这样的安排,有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