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将荷包打开口,露出了婴儿拳头般大小光亮辉煌的珠子。
连玉看一眼珠子,很是心动,忍不住露出一个同样光辉灿烂的笑容,倏而又敛了笑容,冷声道:“不会又要说什么定情信物吧?烫手得很,我可不敢收。”
闻远急忙解释道:“不是,不是,就是想进献给天师,替我们玉屏山祈福。”
连玉瞥了他一眼,心道,这么上道的傻子可不多见,遇到一个还不多搂点财,那她也是傻子。
遂收了夜明珠,接过荷包拢好,塞进衣襟内袋里,笑道:“你很好,天师会感受到你的诚心,庇佑玉屏山的。”
这一笑如春阳初露,春水初生,看得闻远眼神恍惚,口水差点流出来。
连玉见他这副样子,立刻冷了脸,重重哼了一声。
闻远如梦初醒,谄笑道:“你们龙虎山在什么地方?”
“你要干嘛?又想打歪主意?”连玉冷冷道。
闻远笑道:“没有,没有,我还有很多奇玩珍宝,想进献给天师,以后不知去何处寻你。便想着到龙虎山去献宝,总是没错的。”
连玉清咳一声,做一番世外高人的姿态,道:“龙虎山是海外仙山,等闲凡人去不得。不过看在你这般心诚的份上,也不好阻了你的福运。”
“我还要在大周历练几年,等时机合适,给你去一封心,你将珍宝送过来便好,天师自能收到你的心意。”
闻远很是激动,满口感谢道:“多谢姑娘相助,我们玉屏山的未来就靠你了。我真的有很多珍宝,你可一定要给我送信来,我对天师的诚心日月可鉴。”
连玉点点头,道:“一定,修行之人最重诺。”
两个各怀鬼胎的人,在一番你撒谎我圆谎的拉扯中,达成了一种令双方都很满意的奇怪约定。
一个要贪钱,一个要钓人。
闻远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自此每日里使尽浑身解数,不,是使尽压箱财物,逗得连玉笑声不断,再也没有对他喊打喊杀。
他也是乖觉得很,闭口不提定情提亲之事。
连玉钓鱼,他递竿,连玉逗鸟,他端点心,连玉爬桅杆,他在下边张网,出钱出力,照顾地万分周到。
看得闻遥和孟泽深直皱眉,一个担忧这小子奴性过重,一个烦心这小子不安好心。
李承基却捋着胡子,乐道:“这小子,黑是黑了点,不过,是个做女婿的好料。”忽而又转头看了闻遥一眼,“做哥哥的也不黑啊,以后长大了铁定也能白回来。”
“连玉还小。”孟泽深淡淡道。
李承基笑道:“小了好啊,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多好的情谊。”
“先生想多了。”孟泽深冷了脸。
闻遥本来看着弟弟这样子,是很不顺眼的,但此时听了孟泽深的话,语气里满满都是看不上他弟弟的样子,就不乐意了,讥笑道:“怎么,孟公子是觉得我弟弟配不上张姑娘?”
孟泽深嗤笑一声,道:“你觉得,我觉得,都没有用,这要看阿玉觉得如何。”
李承基问道:“张姑娘是谁?”
孟泽深回给了闻遥一个讥讽的笑容:“看到了吧?这就是阿玉的态度。”
这边的一场官司,并没有影响到趴在船舷上钓鱼的两个小孩子,浮标下沉,有鱼儿上钩,连玉起杆。
她随手一抬,竟没能抬起来,又用力抬了一下,只见鱼钩挂住的并不是一条鱼,而是个孩童,因着这一用力,鱼钩挂穿了衣服,孩童露出水面一瞬,又脱离鱼钩往江里沉去。
闻远惊叫道:“是人。”
话落,连玉已经从他眼前消失,跳了出去,水中传来她的声音,“表哥,绳子。”
孟泽深闻言,立刻奔向船尾,拿起一根麻绳朝连玉的方向扔了过去。
连玉手中抓着那孩子,在白浪中几个起伏,终于抓住绳子,喊道:“表哥,接住。”一个用力将手中的孩子扔了上去,孟泽深在船上,将那孩童稳稳接在怀中。
连玉两手并用,快速攀着绳索爬了上来。
孟泽深将那孩童交给聚过来的船夫,他们终日在水上生活,救治落水之人的经验更丰富一些。
他脱了外袍将浑身湿透的连玉一把裹住,同样脱了外袍奔过来的闻远,没能赶上。
这时,忽然有人喊道,“还有人,江里还有人。”
“快放舟,放舟下去救人。”
“定是前方沧浪湾有船出事了。”
前方五里处沧浪湾,水急石头多,又有折转弯道,是白水江上最险的地方。
一旦船体触到礁石,大船立时失控,会在激流的推动下,被水下的礁石繁复撞击,直到船体彻底碎裂于江中,人也坠于江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