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玉叹息一声:“唉,谁家在外行走,还没有两个化名了。”
逗笑几句的工夫,连玉、飞霜两人已经将所有的毛毡打包,摞成两大堆,捆叠在一起。她站在那毛毡堆的顶上,微微昂起头,面向密林方向,右手拇指食指放入嘴中,发出一声嘹亮的呼啸。
这呼哨连连打了三遍,一遍比一遍高亢,一遍比一遍急促。
老黄一惊,叫道:“你在干嘛?”
“唤马呀,不然这些,你帮我背?”连玉手指指地上的两大堆毛毡。
“这里有火,马不会自己过来的。”老黄也指指地上的东西,“你这是弄的什么东西?”
“哦,那可能是你的马比较笨。”她也不回头看,继续往空架子里面走,“这是我的战利品,劝你不要乱打主意。”
“就这……”老黄刚想说,就这两块破布,我还看不上眼。
月色之下,寒光一闪,“嗖”一个圆滚滚的东西飞了过来,将他的话吓了回去。
那飞过来的东西,落地之后滚了两滚,最后停在陈启的脚边。
夜空中,那片遮天闭月的乌云已经退去,月亮明晃晃地挂在空中,万千清辉洒下,照得大地一片银白,像是晨起的一层白霜。
老黄借着明亮的月光,躬身看去,陈启脚边的那个东西,赫然是一颗人头。
人头这东西,在战场上当然很常见,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但被个小丫头一刀砍下轻飘飘地踢过来,就显得不那么平常了。
“陈大哥,礼已经送到了哈。”连玉的声音传来,还是笑嘻嘻的,仿佛她踢过来的是一个孩子们常玩的竹编球一般。
“老大,这……”老黄支吾道。
陈启抬脚轻轻一拨,将人头拨到了老黄脚下,吩咐道:“装起来,收好,带回去。”
……
一声马嘶从远处传来,连玉口中又打了一声呼哨,像是在回应那声马的嘶鸣。
那马来得很快,眨眼之间,已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内,身后不远处,还跟着另一匹马。
这马通体漆黑,膘肥体壮,跑来的姿态对地上的星星点点火苗毫无畏惧,一看就是匹好马。
等那马到了跟前停下,连玉上前摸一摸它的脖颈,赞赏道:“黑风怪,好样的,回去的路上也要辛苦一下了。”
黑风怪仰了仰头,蹄子在地上搓了搓,很是自得。
连玉扛起地上的毛毡,“嗖”一下甩上了黑风怪的马背,黑风怪的腿瞬间抖了一下,但……挺住了。
———是挺辛苦的,果然马王也不能沉浸于臭女人的花言巧语。
它瞟了一眼身后跟来的大黄马,投以同情的目光,地上还有一堆呢,哥们儿,你可能要被压趴在地上。
等那黄马走近,连玉一甩,另一包已经压在了大黄马的背上,大黄马淡然自若,一派无事马的样子,将那个同情的眼神送回给了黑风怪。
看见这一幕的老黄,眼珠子差点掉在地上,心下惊道,这是什么奇怪的力量?这还是女孩子吗?不,这还是正常人吗?
连玉和飞霜,早已跃上马背,对陈启笑道:“陈大哥,说好的事情,不要食言哈,咱们在城门口见。”
陈启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两位姑娘请放心。”
“好来,那我们就先走一步了。”话音落地,两人两马已奔出数丈远。
清晨,天光未明,一片灰蒙蒙中,连玉和飞霜混在陈启的队伍中,顺利进了城。
这一场胜利来得太过突然,太过及时,又太过离奇,简直燃爆了全城,从节度使到升斗小民,都在欢笑着庆贺,庆贺陈启英勇无敌,庆贺节度使指挥有方,庆贺池州城大胜南诏。
罗天雄确实指挥有方,连玉他们出城的时候,城外还是一片平地。回城的时候,已经出现了一条一丈高的壕沟,赫赫然,气汹汹,拦在城外。
果然,有钱能让鬼推磨,有钱能创造奇迹。
连玉二人回到客栈之时,天光已经渐渐明亮起来。
柏松和寒竹迎了出来,接过他们手中的马,问道:“战况怎么样?可有受伤?”
连玉笑道:“大获全胜,这次直接烧得南诏兵马四处乱窜,可算是好好出了一口恶气。”
“那池州危机解了?”寒竹问。
连玉歪头沉思片刻,道:“只能算是暂时解了吧,后续什么情况,咱们也说不准。让你们收拾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都收拾好了,现在上马就能走。”柏松抢着回答道。
连玉点点头,吩咐道:“柏松,你去煎药,就照着给表哥的那个药煎。飞霜受伤了,给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