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玉和飞霜, 便是这蛇头上的两只眼睛,探寻道路,选择方向。
愈靠近西城门,街巷之中逃跑的百姓也愈多,多处巷子已出现拥堵。
连玉一见巷道堵塞,便立刻换另外一条,那些不知所以的百姓见了,也开始加入其中,跟着逃窜。
等她们两人最终从一条横巷之中杀出来的时候,后边的队伍已经颇为壮观。
冲上长街,豁然开朗,西城门已近在眼前,两方人马正杀得昏天暗地。
城楼之下,门户大开,崖州刺史林德本带领的府兵占据着城门口。
城门内,这边在迎战从南门破城而来的敌兵,城外与本就守在西门的敌兵厮杀在一处,正处于腹背受敌之境。
然而,他们却牢牢守住城门,不退让半步。
长街两边的房屋角落处缩着无数百姓,每当林德本这方杀出一个缺口时,便有一群百姓从这处缺口冲出去,冲到城门口,再等待外面出现缺口,再冲一次,进入西边的大山密林之中。
满地的尸首,显示出这种方式的惨烈。
林德本的兵愈战愈少,而南诏的兵却愈来愈多,城门已渐渐有了失守的迹象。
连玉她们到来之时,正看到缺口打开,只是,这一次,仅仅成功跑进去一个百姓。
缺口便再次被南诏兵马封锁住。
连玉和飞霜相视一眼,并不停留,直接从南诏兵的背后杀了过去。
两人集中攻击一处,硬生生将这处包围圈撕出一条缺口,然后一起转身向相反的方向推进,在两人背后空出一条通道。
跟在她俩身后的那些人,也是眼明腿快,立即从缺口处奔了进去。
林德本的兵,见到两人的强效支援,士气大震,杀得更加凶猛。
缺口越来越大,涌入的百姓越来越多,然而,结果竟是都拥堵在了城门之下,明显是外面出不去。
连玉又砍倒一个敌兵,见林德本就在不远处奋力杀敌,大声喊道:“怎么回事?外面什么情况?”
“外边敌军更多,是孟公子在支撑。”林德本头不回,手不停,回道。
连玉双耳一听,城门外敌兵很多,再一听,远处已有马蹄声和大量士兵行进的脚步声。
如今情况非常危机,若是不快速破局,她们将直接被南诏大军前后夹击包了饺子。
就算自己能侥幸逃脱,眼下这些百姓却难有活路。
她眼睛往城楼一望,急急问道:“城墙之上还有防御器械吗?”
“有,人手不足,有也是无用。”林德本回道。
连玉吼道:“兄弟们,顶一下,我上城墙。”
话落,她已收刀窜了出去,挤进人群,钻到楼梯小屋门口,一脚踹开那小木门,快速往上爬去。
城墙上的防御器械,与南城门是一样的。
时间紧急,已不能像之前那般规划,连玉趴在城墙外沿,向下看去。
孟泽深正带着十来个人,与乌泱泱数百的南诏兵缠斗,颓势明显。
这处南诏人马,后边竟还有一排弓箭手,在背后放冷箭打辅助,这就导致形势更加艰难。
“表哥———回城门———”连玉冲着下方大喊一声,搬起一块巨石向弓箭手的位置抛去。
巨石落地,弓箭手倒下三四个。
孟泽深会意,立即召唤其他几人一起,回到城门之下。
接着,天上便如同下起巨石雨一般,大石头“哐哐”往下落,所过之处哀嚎一片。
城门下的士兵,大喜过望:“援军,哪里来了这么多援军,咱们有救了。”
孟泽深抬手往背后摸了一下,握住那支扎在肩胛骨上的长箭,指尖用力,在距离入骨三寸之处,“咔”的一下折断,牵连之下,人也跟着痛得闷哼一声。
“孟公子?”一名士兵叫道。
“嗯?”孟泽深抬头瞥了外面一眼。南诏兵已乱作一团,失了之前的锐气。
“城楼上是连姑娘吗?她带援军来了。”那士兵咧着嘴,兴奋地问道。
孟泽深缓缓摇首,道:“没有援军。”
他猜得到,这些石头都是连玉一个人扔下来的。
连玉身上,处处都是解不开的谜团,相处的越久,那谜团就越缠越绕的多,让人看不透,猜不明,理不清,又想去探究。
这世上让他感兴趣的事情不多,连玉身上的谜团,却恰好撩动了他心中的痒处。
若不是舅父的女儿,他也要找个理由把人留在身边,直到看明白理清楚为止。
“没……没有援军。”那士兵大惊,向外望去,“那这些从天而降的巨石?是天神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