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小祖宗,你这是在做什么。”张姨惊得叫出声来,赶忙上前去给她擦脸。
“我没在做什么,柏乘的本子被马踏坏了,我看看能不能把上面的沙子弄干净,再找点浆糊黏起来。”
吴清荷说得漫不经心,但是手指碰过已变得很脆弱的纸张时,颇为小心。
张姨听到是柏乘的本子,立即安静下来,侧头观察吴清荷的神色,慈祥地笑笑。
“这么细的活,不像是女君爱做的事情。”
“我确实不太擅长,但他今天怪伤心的,这些都没顾得上带走,张姨你手最巧,不如帮我看看还能不能拼出个大概来。”吴清荷椅子往后一挪,示意张姨朝前靠。
张姨含着笑,小心地拾起一片,翻看了下,摇摇头:“难,这上头不止有沙,还带着不少泥巴,依照女君这种方法,必然刷不干净,怎么也得洗一洗,不过这是纸,洗了就更没法看,我来陪女君一块刷吧,看着还能救几张。”
这样倒也行,吴清荷点点头,朝她道谢:“谢谢张姨。”
桌边有不少矮凳,院外静悄悄的,房内烛火燃得正旺,张姨拉了椅子来坐下,学着和吴清荷一样小心拿起一张,简单刷了刷,随后忽而一笑:“这画得真可爱,女君,瞧这个马头,画得真是活泼,怎么还有马的脸是肉乎乎的,这长得倒像月亮,又胖又好玩。”
吴清荷听见张姨这么夸,倒也有些好奇,侧头看一眼,纸上确实隐约可见奔跑的小马,只可惜另一部分不知在哪,只能看见个头。
“这个该是柏公子自己画的吧,瞧着就是小孩才会做的事,原来,这是柏公子的画本。”
因为是自己精心画的,所以被毁掉的时候,才会那么伤心。
她想到柏乘蹲在那难过的神情,有片刻的失神,直到张姨用手拍了拍她:“女君,你瞧,这个小姑娘长得像不像你。”
“什么小姑娘。”吴清荷疑惑地凑近,看见纸上有个侧坐着,穿一身盔甲的女孩,那女孩和她一样将头发束起,干净利落。
确实有那么一点点像,吴清荷歪着头看了良久,才肯承认:“看起来像,但不一定就是我。”
张姨拿起毛刷小心刷过,耐心地与她解释道:“画虽简单,但是那神韵和细微的表情,我一瞧就觉得是女君。”
“这里就只有小半张,怎么还能看出这么多细节来。”吴清荷有点不太相信,埋头去刷过那些纸张时,忍不住轻笑一声。
“我一直照顾着女君,平日里瞧得仔细,绝不可能认错,想来画这幅画的人,一定也是一直注视着女君的小脸蛋,才能画出女君的神韵来。”张姨笑着说话,把一点想表达的意思藏在字句里。
吴清荷的动作一停,沉思一小会,迟疑地拿起另一张纸,认真刷起来。
翌日,清晨。
私塾内洒扫完毕,路上一股青草的气息。
女君们的书房在一边,而公子们的在另一头,吴清荷手里捏着个小本,径直挑了去公子们书房的那条小道。
“哎呀,那是吴清荷,快离远些,别惹着她了。”
有不少公子们怕她,纷纷选择闪开,吴清荷阔步踏入书房内,没在这瞧见柏乘的身影,便只好拦了位正准备躲过去的公子:“请问,柏公子今日没来学堂么?”
“一直没看见他,他常会不来,没准今天也没来吧。”对面的公子害怕吴清荷,但好歹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
“他今日一直没出现么,我知道了,多谢。”吴清荷点头道谢,有些心情复杂地转过身去。
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所以没来上学,还是因为昨天的事...
没有办法,只能等散学后才可将东西交到他手上去。
那现在该去哪里呢。
吴清荷来学堂就是为了能骑马玩,只是刚走几步,想到马场上如今有刘辰,她不想跟这个人见面,便又默默停下,转头往别的地方去。
白日里的阳光晒得吴清荷有些犯困,昨晚熬到后半宿才睡,现下暖和的阳光一照,她就有些想小憩片刻,学堂的小树林最安静,树下的草地躺得舒服,吴清荷有些疲倦地躺在树下,眨着眼抬头望天。
树林间的鸟儿飞起,叽叽喳喳一片,天空湛蓝,吴清荷发了小会呆,听见有人踩过草坪,渐渐靠近她。
像是已经形成了什么感应,吴清荷转头,看见柏乘弯下腰,把一件披风轻轻盖在她身上。
“这里早上寒气重,还是盖些什么比较好。”他眼眶一圈有淡淡的红,应该在不知道什么地方哭过,只是现在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抿着嘴朝她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