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族私塾,你想想,吴家那个闹事的小霸王,不也在那读书么,我觉得,八成就是她打的,除了她,还有哪家女君公子嚣张到在夫子跟前打人,又丢名声,又丢前途的。”
“是她的话,那不奇怪。”
“太顽劣了,怎么什么都逮着打一顿...”
大家都议论起来,吴清荷很无所谓,淡然地朝前走去,她回家和娘解释清事实真相就好,杜家那小子理亏,必然不敢来和她闹下去,闹腾不起来的东西,她就不会在意。
再者,这样的闲言碎语,她从小到大听惯了。
可柏乘有些诧异地回头,凝视着议论的人群,脚下的步子渐停。
刚刚要是和夫子解释一下就好了,但是那个场面...
“快走,别跟丢了。”吴清荷没听见身后人的脚步声,回过头看一眼。
“...嗯,我知道了。”
听到她的催促,柏乘快步跟上,欲言又止地看她一眼,见她波澜不惊,便也沉默着,将想说的话咽回去。
夏日的傍晚来的很迟,吴清荷踩着落日归府,她在外喜欢自己一人行动,只有在家时,才允院里的下人近身伺候,照顾她的人年纪都大,平常主要是张姨管着她的衣食起居。
张姨疼她,待她很好,正因如此,她此前才会为其出头,威胁客栈老板,让对方不敢克扣张姨的钱。
“女君总算回来了,今日玩闹,有伤着哪不?”
见到吴清荷额上有汗,张姨洗净自己黝黑的手,替她擦擦汗。
“没伤着,今天很好。”
“那就好,您该是不知道,学堂里的夫子给主君写了信呢。”
旁边的下人正端一碗莲子百合粥到吴青荷面前,她刚端起碗,便动作一僵,犹豫着拿起碗,从椅子上站起身。
“夫子说,您今日很调皮,自己跑出来玩了,她有些担心您,要是您归家,就叫我们府上记得给她捎个话去,叫她知道,女君您已平安归家了。”
就这些么?
吴青荷反复搅动碗里的粥,却不吃。
“夫子没提别的了?”
“那自是没有,主君看了都很诧异,以为夫子还会骂您几句,却不想只是写信来关心您。”
“来送信的人说,夫子自己都犯了腰疾,还要命人赶紧送信来问女君的情况,到底是从小就教的学生,总是多上心几分呢。”
张姨笑着,几个下人把热好的菜放上桌,净是吴清荷爱吃的东西。
烛火摇曳,佳肴的香气扑鼻,吴清荷低头喝粥,听着下人们与她分享今日府里的趣事,沉默着说不出话来。
——
第二日,学堂里的气氛便格外诡异。
晨读的女君们念得磕磕巴巴,看着个人影飘过去,才忍不住问同伴。
“没看错吧,那是吴清荷?”
“是她,真的是她。”
“她好嚣张,今天还敢出现...”
其实不是嚣张,说来,吴清荷自己也不太敢相信,她是想同夫子道个歉。
旁的她也懒得管,只是,夫子昨日腰疾复发,多半是追她追的,她那么大把年纪,吴清荷也不情愿她跑出点毛病来。
反正就是低个头的事,大不了就认个错,挨点罚。
学堂边就是夫子的书房,平常无课的时候,夫子就会在那里喝茶读书,给来寻她的女君们答疑解惑。
有人循声抬头,看见吴清荷,眼睛瞬间睁大。
“吴妹妹,你怎么今日还来私塾呢?”
开口问她的人,是陈韵,在这些女君中最为年长,与吴清荷的关系稍好些,先前夫子要罚吴清荷抄书,还是她给通风报信的。
陈韵也是尹夫子的学生,算起来,得是吴清荷的师姐。
此刻她的话语里是充满了不敢置信。
吴清荷眉峰一扬,环顾四周,自顾自点点头。
“对,我来领罚。”
陈韵像是被雷劈一样震惊。
“你愿意挨罚?”
今日的太阳都是从西边出来的吧,吴清荷愿意来领罚?
“大不了打个三十戒尺,尹夫子也没力气打我太多。”
书房外站满了学生,她们都没进去,吴清荷推测,可能是夫子此刻正有事,不见学生。
“只怕不能是三十戒尺,你昨日是不是还打了人?那个杜家的小公子,他被接走的时候,哭得梨花带雨。”
一想到昨日那杜二哭爹喊娘的,陈韵就忍不住皱皱眉。
“那是我打的,不过那又怎么样,他该打,若不是我的弹弓坏了,他只怕还得吃点苦头。”吴清荷说话时瞥一眼夫子的房内,那房门紧闭,仍旧没有要打开的意思。
周围的女君们听到她的话,面面相觑,忍不住默默退开一点。
“话不能这么说,从前你是只和女君打架,旁人也从未想过你竟然连还不了手的公子都打,我今日就听说,好几位公子家里都开始跟着担心呢,就要联合在一起闹到夫子面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