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清荷眼中蓄着泪,说的话还带点孩子气,刘将军笑了下:“是师母对不住你...至于将军,我就觉得,你能比我当的好...你看,大家如今都敬仰你,你比我想象中当的还要好,之前...是我多虑了。”
刘将军使出最后一点力气,将方方正正一块帅印交到她手上,她身侧的刘辰则忍不住嚎啕大哭:“娘,你给吴姐姐帅印,给朝廷留下人才,你要给我留什么呢,我爹也是早逝,如今连娘也没有了,我孤苦伶仃,这根本就不公平!”
“朝廷会善待你的...”
说完这句话,刘将军便再没有开过口。
不久后,军营内传出阵阵哭声。
十六日,柏乘亲启:我已攻下雪狼城,可是月亮死了,师母也死了,师母要我接下帅印,我今日便是将军,对不起,我不能返回,也不可按三月之期回来娶你,我亦不知事情为何发展成这样,我心中难过,倘若从前你在身侧,你必定会安慰我,可是如今你不肯回我的信,是还在生气么,对不起,我恐怕又让你更生气了,我归期不定,如今唯一幸事,便是攻下雪狼城,那一味龙沙可救你性命,我只求你照顾好自己,好好喝药,保重身体。
这封信上除了烧焦的痕迹外,还有泪水的痕迹,是吴清荷哭着写下的,但她流完眼泪,便用凉帕敷眼,而后穿上崭新的盔甲,走出门外。
“将军!”
众人围住她行礼,吴清荷颔首以示回礼,旋即将自己的信交给一旁的张琴:“麻烦你了,琴姐,这封信届时也要送给他。”
“啊,好,好的!”
张琴算是吴清荷的第一个副将,她收好信往回走,心想着这一封总能寄给柏公子了,谁知没几步,便撞上身穿孝服的刘辰。
“你要把信送到哪,我娘虽然死了,但从前的军令还在,你不得违抗。”
刘辰冷冷地盯着她,张琴皱了下眉,头一次反抗:“军令,当然是以新将军的军令为重,新将军命我帮她送信,那我就必须得送到。”
“那你就算是得罪我了,我可是老将军的独子,军营内现在还有不少老人,都是跟我娘走过来的,她们效忠于我娘,若知道你违抗我娘的命令,她们必然帮着我,不会轻饶你,你只是个平民出身的小副将,若没有吴清荷信任,你什么都不是,我可是贵族,我想收拾你们一家,轻而易举。”
“...你想收拾我,清荷会收拾你的。”
“她收拾我,顶多就是打我,教训我一顿,除此之外不能再把我怎么样了,我却会记着你的仇,将你和你娘置于死地。”
张琴瑟缩了下,最后还是将信拿出来,她斗不过这群有权有势的,只好咬着牙看刘辰把吴清荷的信放进火堆里。
“你这样做,又有何意思。”
“我娘为朝廷牺牲了,我家就剩我一个,娘既是为吴姐姐谋划出路,而不顾及我的未来,那我就要在吴姐姐身上把这笔账要回来,反正她已经和柏家那小病秧子闹僵了,就干脆别和好,娶我这个将军独子吧。”
刘辰想得美,拍拍手上的灰道:“日子还长,要在外打仗那么久,没准什么时候,吴姐姐就喜欢我了,所以你最好记着,收好她的信,拿来给我烧了,别坏我的好事,我拿捏你这种平民的命,就跟捏死蚂蚁一样轻而易举,吴姐姐能保护得了你一时,我却是记仇一辈子的。”
待他走后,张琴伸手将烧掉大半的信拿出来,小心护在怀里。
十七岁的吴清荷,成为了将军,代价是失去师母和月亮,还有....彻彻底底失去柏乘的联系,连他只言片语都收不到。
她在漫长的时光里一遍遍想自己当初犯的错误,她没有按约定娶他,彼时她以为,那应该只是个小错误,如今再反复咀嚼,她觉得这应该是个天大的错误。
可她那时也没有办法,她若不犯这个错误,就没法救活她最爱的小公子。
初六,柏乘亲启:我又打胜仗,特将此前陪我突围的姐妹收为副将,姐姐叫阿羽,妹妹叫阿悦,二人甚是勇敢,我很喜欢,今日我去看月亮的坟墓,它葬在山上,离天很近,月亮本非俗物,亦会回到天上,不过还好,我有你这轮太阳,你近日可安好,可有想原谅我?不原谅也无事,记得好好喝药。”
二十,柏乘亲启:母亲与我来信,说她也有写信寄往你家,不过都没有回信,你与太傅大人还在生气么,我并不是想通过长辈来求得你谅解,我只想知道你的身体如何,可有好些?战事已至尾声,我想回到你身边,记得好好喝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