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平常的关心,但柏乘觉得自己有些受用,好似有水滴落在干涸的泥土上,因此也没有在说出什么呛人的话来。
“我都喝了,每顿都没有落下。”他轻声回答,多添一句话告诉她。
“...那就好。”
二人之间平和地寒暄几句,对于如今的吴清荷来说,这很难得。
窗户被风吹开一个缝隙,吴清荷察觉到柏乘轻轻地颤了下肩膀,便起身将窗户牢牢合上,抵着窗户站了会,生意上的事,够无聊的,不到半个时辰她就坐不住了,站一会也好,活动活动筋骨。
“你有些厉害,生意上的事那么琐碎,我看了一会,只觉得很无聊。”
她像个普通的友人和他提一句,柏乘眸子微动,沉默了片刻。
“我也不喜欢一直这样,但我没得选。”
没有更快乐的事情可以让他去做的了,快乐这个词,早在她不要他的时候,就和他再没关系。
多余的话没能说出口,而吴清荷也没能理解透,她跳开了这个话题,回想起昨日所见,深吸一口气,第一次认真地问他:“你...很喜欢那个李医师吗?”
如果可以的话,她一辈子都不打算聊这件事,听柏乘谈他对别人的感情,这对吴清荷来说颇为艰辛。
但是昨日的所见所闻,让她现在不得不多问两句。
柏乘愣怔片刻,默默垂头,他想说点什么,可若是真的说了,连最后一点维持尊严的东西都要消失不见,故而他只是语气稍冷地回答:“我不想和你提这个。”
他不想把自己的难堪时隔多年拿出来讲,这是她留下的伤疤,柏乘心里还是恨的。
“...我知道了,那你们的婚期呢,有定下在什么时候么。”他不说,也不知道感情大约有多深,吴清荷勉强压下心里的难受,神色平静。
婚期...什么婚期,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有成婚的时候了。
柏乘没有说话,心里又被她勾出不少怨恨来,冷冷地侧过头不理她,吴清荷有些纳闷,正想再多问两句,楼梯上传来阵脚步声,阿羽气喘吁吁地跑上来,朝吴清荷点了点头。
“你们...你们难道...”吴清荷看一眼柏乘,随后开窗看了下,发觉楼下多出一辆马车,阿悦正骑在马上。
吴清荷立即关上窗户,神色凝重地转身,丢下一句:“你跟她们先聊,我先出去解决些事。”
说罢她便匆匆下楼,柏乘看她一眼,下意识站起来,心中隐隐有些担心她一去又不复返,但胡人们此刻又都出来了,他也只好再度坐下,抬头看向胡人们。
“咦,只有你一个了,将军人呢。”胡人坐下后环顾四周,没看见吴清荷。
“她去楼下解决些事情,但她待会就回来。”柏乘感觉,最后的话像是他自己对自己说的。
没有吴清荷在,胡人们松口气,互相对视着笑了下:“大杀星不在,可以放轻松了。”
柏乘没有听过这个名字,疑惑地抬眸:“你们在说什么?”
“哈,抱歉,这是我们给她起的绰号,打仗的时候,只要见到她领军,我们的人就知道,接下来只怕是九死一生,凶多吉少,事实也确实如此,她把我们最厉害的大将都杀掉了,她手上沾满我们族人的血,对你们而言,她是战神,对我们,她是杀星,遇见即是灾祸。”
不知道算好,还是坏的评价,柏乘不喜欢听别人把吴清荷讲成坏人。
但面前的胡人对吴清荷大概是既恨又敬佩的,又多讲了两句:“她最开始不是主将,但从来都是冲锋在前,我们的士兵都说,她透着股速战速决的狠劲,所以拼命的时候格外可怕,有时明明伤到她了,可她竟岿然不动,下一刀就解决伤她的人,我们有时候都猜,她是不是活人。”
听见她也受了伤,柏乘眼中浮现出深深的难过,他低头不让胡人看出自己的情绪,心里忽然想,自己要是刚刚语气好一些,跟她再多好好讲几句话就好了。
她现在出去了,她...会回来的吧。
对于这个问题,柏乘总有种很浓烈的不安。
“将军,我和阿悦今日一齐跟着,发觉那男子又来,这回他们再接吻的时候,我们便直接上前拿下,一路火急火燎地驾车来见您了,这算私事,不好带他们进兵部大牢,将军,该把他们关在哪里审问。”
“...送到我家吧。”
这也不是犯人,不能以审问犯人的形式来审。
楼下停着阿悦驾驶着的马车,吴清荷一拉开帘子,便看见车内坐着二人,李医师和那名男子,二人都被结结实实地绑着,嘴里塞着厚厚的手帕,阿羽和阿悦在这件事上都有分寸,直接擒拿,未让二人受一点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