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不受控地点了进去,往上滑动,没多久便翻到了头。
他们之间的对话实在不多。
唯一的热闹来自那次去俄罗斯,姜言一一边玩一边给他拍了很多照片和视频。
一天十几二十条。
有时她会问:“闻迟默,我这样会不会打扰你?”
问完又会说:“你不要理我好了,等有空了再看^^”
他怎会嫌烦?每一段视频每一张照片他都有保存,甚至备份。
但他却没有回应姜言一。
他恶劣的性格,糟糕的经历,决定着他的被动。
而他的悲观,让他无法活在当下。
就像那天在医院遇到的情侣,那样的场面,曾在他脑子里反复上演。
主角是他与姜言一。
他们也同样走不出圆满结局,无论多少遍,都会分道扬镳。
所以他在姜言一面前,敏感又自卑,怯懦又拙劣。
他笨拙地以为,只要这一切不发生,就不会给姜言一带去伤害。
因为他不知道还能怎么办。
他也学不会跟自己相处。
在他过去的晦暗人生里,能检索出的、关于爱的东西,实在太少了。
父母,这个离他很远的词,回忆起来只有遥远的争吵——
“你以为我想让他聋?”
“儿子我一个人的吗?他聋了,你没有半点责任?”
“现在治不好了,残疾了,刚好给了你离婚的理由?”
“那好啊,那就离。但先说好,这孩子我不要。”
“带个残疾的累赘在身边,你倒是逍遥快活了,我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再近一些,是那片区的人。他们热衷调侃他的残疾,再在他身上发泄不满——
“你这孩子,跟你说话,听不见啊?”
“他怎么听不见?不是有一只耳朵好的吗?就是装的。”
“果然有娘生没娘养。耳朵聋了,嘴也哑了。你爹妈能要你就有鬼了。”
“你奶奶就是被你作践死的。否则命还能长点。”
“晦气。”
再然后,他带着奶奶的骨灰,走出了那片区,一路不回头地走到今天。
他一直以为自己并不在意那些过去。
它们不过是时间轴上一段已经变灰的进度条。
直到现在他才恍然,他没能从那儿出一份完整的人格。
如果不是爱上姜言一,他或许一辈子,就这么潦草地活过去。
不爱别人,也不爱自己。
手机震动,将他的思绪拉回当下。
姜姜酱酱:闻总,您日常交流已经没问题了,可以不用继续上课!
姜姜酱酱:还请您尽快回复确认函吧。
闻迟默退出对话框,点进另一个,截图,而后发送给姜言一。
失联听众:[图片]
收到消息的姜言一信誓旦旦,对边上的董璐发誓,“这一次,不管他说什么,我都不会心软的!”
“这课我必不可能去……”
姜言一话音卡住,董璐呵呵一笑,嚼着棒棒糖饶有兴致地探头:“说什么了?”
姜言一对着截图咬牙切齿了好一会儿,忽然泄气,“他是不是在卖惨啊?”
董璐拿过她的手机一瞧——
【闻总,不好意思,昨天您会上讲的,大家实在是听不懂……】
【能不能请您再想想办法,否则项目很难进行下去。】
【我知道您最近身体不适,休息得少,但还是希望您这边能以PPT或者文稿的形式,辅助演示,方便大家理解。您看行吗?】
截图后面跟着另一条微信。
失联听众:或许,我还需要。
第39章
(39)
“他需要个鬼!”姜言一愤愤把手机一扣, “他现在算什么?”
“对我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吗?!”
姜言一上头了,董璐这般想着,弱弱举起起手发言:“我觉得, 叫‘追妻火葬场’比较……合适?”
姜言一脑子嗡嗡,给整不会了。
半晌,她顶着两朵红晕, “噌——”地站起来,“我说了, 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了!这课, 我不可能给他上!”说着,气势汹汹往办公室外走, “我现在就去找排课老师说!”
她坚定激昂的声音回荡在走廊里。
艾黎刚好回来, “姜言一什么毛病?又干什么了?”
董璐嚼着棒棒糖, 热情地冲她扬手打招呼:“艾老师, 回来啦?”
艾黎脚步一顿,这办公室她有点不想进了。
董璐:“艾老师,你说, 姜言一能成功甩掉霸总吗?”
“……?”剧情什么时候反转了?艾黎面无表情,抱着手不屑地说:“甩什么?自己什么身份摆不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