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怀珠拿着小报,窥得沈昌企图,看得一阵阵发笑。
沈妄川问她:“怎么了?”
她便把小报折好,递过去。
沈妄川看完都蹙眉:“他昨日是故意的。”
“嗯。”洛怀珠吃了一口长生粥,不仅不见半分焦躁,甚至隐隐有些兴奋。
沈妄川对她这样愈是将自己处于险境,愈是激动的心情,着实无法理解。
“你还笑得出来,今日拿着小报的贵妇人私下一谈天,讲到昨日在绸缎铺的事情,你的名声就要被抹黑了。”
沈昌不声不响好几日,一出手倒是够狠。
“无妨。”洛怀珠吞下嘴里的长生粥,笑道,“他要是不这样做,我还想不到一件重要的事情。”
一件她思索许久,都没有答案的事情。
门外,庭院青石板被热气烘烤着,散发出一种炭灰的焦气。
低矮花木在葱绿枝叶掩映下,随风伸展腰肢。
她的眼里,全是盛夏灼灼的生机。
第59章 六幺令
午后。
炽热的太阳底下, 飘过一场来去匆匆的急雨,天街行人还没来及把伞撑开,雨便无踪无影, 只有地上蒸腾的水汽, 证明它来过。
随着夕照收敛光芒,墨蓝天色被一层灰色包裹。
夜幕四合后, 毫无预兆下起一场持续到深夜的大暴雨。
洛怀珠近日处在市井言论中心, 不少人都暗暗笑话她不愧是半道才跟上墨兰先生的人,行事果然不够大气云云。
白日她前去诗社时, 张容芳正和诗社中的人大吵了一架。
诗社退了三人, 剩下的都坚定说,他们相信洛怀珠肯定不是这样的人, 不过是那些人闲着没事做,才在茶余饭后说着消遣。
“我不生气。”洛怀珠甚至还安慰他们,“不过此事铁定会影响到诗社, 你们的心血,怕是要被别人拿去攻讦,鸡蛋里挑骨头。”
张容芳还叉着腰, 悍然道:“谁怕他们!还希望有些人,不要说不过就开始口不择言,有失体统。”
傅仁瑞比较冷静些, 问洛怀珠到底发生了何事, 为什么忽然之间就和沈昌有了争执。
他本以为,右仆射愿意应承墨兰先生之前提出来的几个条件,应当是位十分开明的长者才是。
“你们不用担心, 最近少些露面,少与人争吵就行。”洛怀珠拍拍他的肩膀, “让大伙都冷静些,别被人耍了。”
诗社再动荡一次也是好事。
后头的事情,若不是意志足够坚韧的人,她可不敢用。
傅仁瑞嗅到了风雨欲来的水汽,有些担忧看她。
他知道洛怀珠身上,有些不寻常的事情,可相处下来,他也相信自己没有看错人。
此人,绝对值得结交为友。
洛怀珠临走前,又补了句:“多叮嘱你的傻弟弟,最近少些外出。”
傅侍中多次落沈昌面子,傅仁瑞又和她交好,很难说那个心眼比针眼还小的小气鬼不迁怒。
他们家一众人,就数傅玉书往外跑得最是勤快,容易被抓住把柄。
入夜后。
洛怀珠看着天际瓢泼大雨,早早歇息。
等到半夜,才摸索着起床换夜行衣。
沈妄川怕引起院门护卫注意,没有亮灯,在黑暗中盯着那一团动起来的暗色。
“你要上哪里去?”
大雨瓢泼,月黑风高的。
洛怀珠换完衣裳,走到窗边,才回他:“做贼去,采花。”
沈妄川差点儿一口气哽在胸口,把自己噎死。
对方在他面前露出林韫少时模样以后,便愈发不收敛了,行事作风常常带上林韫的气息,把人气得半死后,她在那边怡然自得,促狭得不行。
“别闹。”沈妄川起身,抓住她的手臂,“说好的合作,我总得知道你的行动,会不会给我带来麻烦。”
洛怀珠听得眉头扬起,有些惊讶看他。
要不是对方入了吏房后,一直带回来各种人事调动的消息,她差点儿以为对方不想复仇。
沈妄川身上也有着和沈昌极其类似的一点——有着十足的耐心,且不动声色。从他可以将一份药下十次,延时两年让沈昌无知无觉失去生育功能,还将自己摘干净便可见一斑。
若非与他合谋,而是敌对的话,她对付沈昌恐怕就要捉襟见肘,勉力而行了。
“你现在才担心我坏事儿,会不会晚了点。”
这种一听就知道是借口的话,讲出来她也很难接上。
沈妄川被拆穿心思,脸顿时烧得热起来,不过此刻夜黑得浓稠,谁也瞧不清楚,只有他自己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