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我就不兜圈子了啊。首先表明立场,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其次,”陶姝娜露出掩饰不住的八卦表情,“采访你一下呗,什么感想?你可是我身边熟人里第一个尝试开放式婚姻关系的,我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你的心路历程。”
“开什么开放?”孟以安愣了两秒钟,哈哈大笑。“你俩想什么呢?”
“不是啊?”陶姝娜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行吧,你俩婚姻破裂了也别双双出轨啊,这道德污点,你俩在我心里的形象再也不高大了。”
“谁出轨了。”孟以安瞪了她俩一眼。“我跟邱夏早就离婚了。”
“早就?”李衣锦也忍不住大惊,“多早?”
“17 年。”孟以安说。
“那时候就离婚了?!”李衣锦瞪大眼睛,“那年春节回家姥姥还问你们要不要二胎呢?!那时候就离了?”
“二胎暂时是没有了,将来有没有同母异父的就不知道了。”孟以安云淡风轻地说。
正好服务员陆续来上菜,陶姝娜和李衣锦闭了嘴,半天没说话,等菜上齐了,俩人终于异口同声地问,“为什么啊?!”
球球困惑地摘下耳机,把陶姝娜的手机还给了她,然后自己伸手拿了一块她爱吃的糖醋小排,自顾自地啃了起来。
“还双双出轨。”孟以安说,“狗血剧看多了?我犯得着吗。”
“那离婚你犯得着吗?”李衣锦说,“不是说离婚不行,但那可是邱老师啊!”
“就说呢,”陶姝娜也说,“那可是邱老师啊!你结婚的时候怎么说的?你不记得我们可记得!怎么没几年就打脸呢?”
孟以安结婚的时候李衣锦和陶姝娜给她当的伴娘。两个人都是第一次当伴娘,陶姝娜是因为刚上大学周围还没有人结婚,李衣锦是因为并没有要好到可以给对方当伴娘的朋友。孟以安懒得操持婚礼,全都是孟明玮和孟菀青帮着筹备的,光娘家摆酒就准备了不下一百个人的酒席,都是孟家这边的亲朋好友,孟以安表示过反对,老太太说,这婚礼不只是为你俩办的,你爸在天上看着呢,孟以安就不作声了。
春节去家里吃饭的时候,她怀孕的事不仅没告诉家里人,也还没告诉邱夏。回来后她照常出差,和邱夏在一起之后,她进了互联网公司做运营,几年时间熬到总监,不变的是仍然没有工作日和休假之分,满世界飞得脚不点地。但即使如此,三十五岁以上的互联网公司女员工,在职场上也宛如半截身子入了土,都要纷纷开始考虑自己的下半辈子打算。第一次去医院检查之后,孟以安盯着片子上那个模模糊糊看不出形状的东西,终于下定了决心要留下它。
倒也不是为了邱夏。给她更大触动的,是春节回家时老太太说的一句话。“你爸走的这么些年,要不是因为有你们,我也坚持不下来。”
她私下里跟邱夏说,“别人老说,爸妈对孩子有多无私,其实爸妈是最自私的,养儿不过是为了自己活着有个盼头。我以前总说自己不愿意要孩子,现在变了,不过也是因为自己想多个念想。这样一看,我根本就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无私。”
“人之常情,谁能比谁无私到哪去?”邱夏安慰她,“不管你是为了什么想要这个孩子,我都接受,咱俩把钱倒一倒,明年换个大点的房子吧。下学期,我少开一门课,能再多点时间。”
证是领了,但被家里盯着准备了婚礼之后,孟以安又退缩了。“这不是我风格,”她跟孟明玮抱怨,“何必呢?我和邱夏都不请朋友去,去的都是我俩不认识的人。不过就是为了让咱妈收一顿红包,大家吃一顿喜酒而已,谁是新娘新郎有什么区别?我雇个替身去他们都发现不了。有什么意义?”
“当然有意义,你懂什么!”孟明玮说,“妈把咱们姐仨的幸福看得比什么都重,告诉亲朋好友你出嫁了成家了,她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算圆满了。我知道你俩都是见过世面的人,观念新,看不上咱家这些老旧传统,就当是为了咱妈开心,行不?你看你把邱老师带回家吃饭那天咱妈多高兴?你们走后,她回去抱着咱爸遗像念叨了好久,又哭又笑的。你就孝顺她这一回好不好?”孟以安红了眼圈,没有再拒绝。
婚礼那天,她挺着七个月的肚子艰难穿进改了三次的婚纱里,坐下来喘着粗气。李衣锦和陶姝娜跑进来,扯着她的裙子左看右看,“我都没怎么见过你穿裙子,小姨,”陶姝娜说,“等你生完孩子以后,你也应该多穿穿,挺好看的。”
“怎么样,当新娘什么感受?”李衣锦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