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姐立刻变脸,拿起手边的文件夹劈头盖脸就往小伙子身上招呼,“拍谁!拍谁!我让你在那笑!你没妈养啊?你过来!我拍不死你!”
李衣锦来到孙小茹家,敲了很久的门。
门上她和周到之前帮孙小茹安的摄像头一闪一闪地亮着灯。她就冲摄像头招招手。
“是我,”她说,“群里我看到了。你让我进去,咱俩商量商量,怎么给他一个教训。”
“我不想给他教训。”孙小茹把李衣锦让进屋,哭唧唧地说,“我想辞职。”
李衣锦看着缩在小床上不知所措的孙小茹,就像是看着多年以前的自己。“辞职倒是容易,”她叹了口气,说,“我只是希望你明白,错在他,不在你。”
“可是我哪还有脸再待下去?”孙小茹泪眼婆娑,“我就是一个才来了不到两个月的实习生,是,我什么都没干,都是他偷拍的,但同事们会怎么看我?”
“同事们怎么看你,我不知道,”李衣锦若有所思地说,“但是呢,我们倒想看看他。”
“看他?”孙小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来孙小茹家之前,李衣锦跟同事说了这段时间以来孙小茹被崔保辉骚扰的事,一开始大家没太当回事,直到李衣锦提起了赵媛,联想起他以前的种种行为,大家这才觉得这人道貌岸然实属衣冠禽兽,女同事们都义愤填膺,异口同声地说应该好好教训他一顿。
“你们还能教训他?他又没犯法。”刚被钱姐暴揍的小伙子说。钱姐横了他一眼,他立刻识趣地捂着脑袋躲开了。
大家一时间都没什么主意,直到一直坐在角落里戴着耳机盯着电脑屏幕,从头到尾都并没有参与大家讨论的梁漫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她摘下耳机,冷冷地扫视了一圈。大家以为她要发表什么高深的言论,但她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我要去厕所。”
梁漫走过李衣锦旁边,突然转过身来,对她说,“我倒有一个主意。”
第二天崔保辉轮休完回来上班,孙小茹不在,她的工位上干干净净的,像是辞职走人了一样。崔保辉环视了一圈,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情,没人注意他。他就踱到李衣锦旁边,故意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说,“昨天群里你看见了吧。”
李衣锦抬眼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长点脑子,别一天天的净说些缺心眼的话,有用吗?”他用眼神指指孙小茹的工位,“那妞缺根弦吧?不就拍了她两张照片,跟踩了猫尾巴似的天天叫唤,缺胳膊断腿了还是少块肉?你看看赵媛,是不是?懂点事,把嘴闭上,比什么都强。”
李衣锦忍住了,还是没说话。他便满意地点点头,走开之前还低头打量了她一下,“以后多穿穿裙子,穿穿高跟鞋,说不定哪天哥哥心情好了,也给你拍照。”
快到午休的时候,大家三三两两地出去吃饭或是取外卖,崔保辉晃悠着走进男厕所。他吹着口哨开始放水,突然一晃眼,觉得不太对劲,旁边洗手池前面站着个人,是个女的。他还以为自己走错厕所了,再看看面前的小便池,并没走错。
然后钱姐转过身来,拿着手机冲他一顿狂拍。
一众女同事瞬间都出现在男厕所门口,都拿起手机冲他一顿狂拍。
他就听到手机在裤兜里一个劲地响,是不间断的邮件提醒。
他骂了句脏话,狼狈地提上裤子,“你们有病啊?!”
李衣锦一边在邮件草稿箱里点下发送键,一边抬头说,“你不是在上厕所吗?你上啊,我们都看着你上呢。”
梁漫在她旁边举着手机,仍然面无表情,“不仅我们看着呢,你邮件通讯录里所有领导同事都看着呢,哦对了,还有你老婆。放心,你之前骚扰孙小茹的确凿证据我们已经都整理好发给他们了。”
崔保辉气急败坏,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被自己的半截裤子绊到,差点摔进小便池里。“你们谁挑的头告的密?孙小茹那臭不要脸的贱人可没这胆子,谁?你给我等着!”
“崔保辉,你听好了,”李衣锦冷笑一声说,“挑头告密的人不是孙小茹,是我。她没有胆子,我有,这里现在在拍你的每一个人都有。”
“我们都等着,”梁漫说,“等到你那金针菇都烂在地里。看你能怎么样。”
“金针菇不长地上,”钱姐说,“你们年轻人呀,四体不勤五谷不分。金针菇是长在大棚里,培养基,这个我最在行,我们老家菌类种很多……”
“姐,跑题了。”梁漫说。“差不多行了,撤吧,我实在受不了,太味儿了。”
李衣锦陪孙小茹去派出所报了警,等到警察来问崔保辉话的时候,他还在发疯,不过是非常懦弱又猥琐地发疯,也不敢骂那些拍了他的照片到处发的女同事,也不敢说那些虽然表面上并没有站队但偷偷地笑话他金针菇的男同事,只能一个人骂骂咧咧说着不知道是什么的话。但他再发疯仍然没忘偷偷把手机里的照片和视频删除,不过删除也没有意义,大家的手机里都有他发疯留下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