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她在心里祈求着原谅,反复地说道,对不起,是我没用。
眼泪再次滚落着滴在身前的砖上,赵瑾哽咽了气息缩跪成一团,两手捧着这截断指,双肩剧烈地颤抖着。
日头已经转到了头顶正上方,影子落成了一个圆形的阴影,将她包裹在内。
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至亲的人替她受累。
赵瑾无助地捶打着身下的砖墙,万般痛恨这样渺小的自己。
保不住母亲,护不住君父,留不住替她挡刀的叔伯,现在连兄长都弄丢了。
她能做什么?她还能做什么?
几名守将沉默地互相对视,都不敢说任何话语。
良久之后,这伏在砖上的身形动了动,赵瑾一手擦干了泪,迅速地起身,眼中一片赤红。
“我跟你没完。”她把布袋收入怀中,倏然朝城下看了去,咬牙切齿道:“周茗,老子要你的命!”
第184章 援兵
范蔚熙从昏沉中睁了眼,视线一垂,看向自己右手的小指。
周茗切了最外的那一截,这只指现在用纱布草草地包扎着,动一下就是钻心地疼。
帐帘从外一揭,范蔚熙只看到那双靴子就知道来者何人,他垂着眸望向帐中一隅,脸上苍白胜雪。
“未时过了。”周茗盘步到他身前,毫不客气地扯下了他右指上的纱布,用匕首的锋刃对准了他残指上第二截的筋骨。
范蔚熙闭上了眼,咬着口中的帕子又是一道低沉的哼声。
周茗用镊子夹住这第二次割下的指骨装入布袋,斜眼看了看脸色惨白的范蔚熙。
“怪不得我。”他冷笑一声,“要怪就怪你那兄弟不将你放在心上。”
一同跟来的军医给范蔚熙的新伤重新上了药包扎好,周茗没多逗留便出去了,将手中这只布袋递给一名斥探,“去,给赵瑾送去。”
孤箭再次钉在城墙上,赵瑾沉默地看完这第二截指,心已经麻木地觉察不出任何痛。
只要城门不开,每隔两个时辰便会送来范蔚熙的一截指骨。那封飞书上如是所说。
赵瑾压着这事没有透露给城墙下的人知道,海炎之在一旁看得着急,骂道:“亏我以前还敬过周茗,觉得他也是个能抵御外敌的好汉,没曾想竟是这样一个卑鄙的小人!”
“别说了。”赵瑾在这里站了大半日没喝一口水,说话时的声音都是哑的。她收好指骨,问海炎之道:“许州有消息了吗?”
“还不曾。”海炎之摇头,“不过快两个时辰了,算算时间也该有消息回来了。莫不是……许州也有什么变故?”
赵瑾看着立在城墙上的沙漏,道:“最多再等两个时辰,两个时辰之后无论有没有援兵来,我都要去取周茗的狗命。”
周遭几人无一反驳,气氛死一般地沉寂了下来。赵瑾靠着墙角坐了,仰头望天之际推演着这一战的打法。
以及,该如何取了周茗的命。
喻至忠在帐内看着谈尘几人,问道:“都听明白了?”
几人整齐一致地点着头,“明白了。”
“嗯。”喻至忠冲他们摆手,“那就先出去吧。”
帐子里一静,喻至忠想着即将要动手的事,微微出神之际,思绪豁然拉到除夕那日。
那是个模样白净的男人,一见面就主动报上了姓名,自言叫做杜琛。
喻至忠这一趟是抽空来的,与他没有半点周旋,直接便问:“你给我的那封信,里面的消息是从哪里来的?”
杜琛不慌不忙地给他斟了酒,淡淡一笑,“山人自有妙计,不过喻将你若是真想知道,好说,给钱就行。”
喻至忠嘴角一抽,又问:“你给我这个消息,是想做什么?或者简单点说吧,你想和我交换什么?”
杜琛道:“我只是看不得有人英雄不得志罢了。平南侯萧氏满门忠烈,只可惜后继无人,时至今日已经无人记得他们在这里流过的血。”
喻至忠眯了眯眼,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杜琛浅抿一口酒,道:“萧氏的女儿四分五散,血脉传承至今,也只有喻将你是离这片土地最近的后辈了。先祖守下的疆域,你不想这样让给旁人来掌管吧。况且,你处处不比那人差,却因没攀着朝臣而错失一步位于臣下,这口气的滋味怕是不好受。”
他毫无避讳地接住了喻至忠的目光,回了个睥睨傲然的眼神,“喻将,你心里的那点想法,不用我专程说出来吧?”
喻至忠道:“你在威胁我。”
杜琛笑了笑,眼神当即就变作了淡漠,“我有什么好威胁你的,我只不过是让你认清了你自己。”
喻至忠追问:“你是谁?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
杜琛道:“我说了,我只是看不得有人英雄不得志。至于我是谁,你便当我是个好管闲事的散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