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惜珩低着头不语,楚帝拉过赵瑾的手与秦惜珩的牵在一起,又握紧了放在自己掌心里捂了一会儿,方推开二人,对她们道:“回去吧。”
“父皇!”秦惜珩出声一喊,楚帝背身她们,只是对着后方摇了摇手,没有回头。
赵瑾目送着这位九五之尊离开,扶着秦惜珩的胳膊问:“腿上方便走吗?要不要叫个轿辇?”
“嗯。”秦惜珩一个眼神之下,凝香便会意。
两人又有多日未见,窄小的轿辇就成了天赐的幽会之所。蘅筵宫空洞的日和夜被远远地抛在后方,秦惜珩亲吻赵瑾一下,靠在她的肩头说道:“明明我做梦都想离开这里,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刚才很舍不得父皇。”
赵瑾道:“若是车宛今年安分守己,我们就在京中过个年。你什么时候想见圣上了,我就陪你进宫,好不好?”
秦惜珩点着头,拉着赵瑾的手摩挲她掌心的茧,心中的不安才尽数褪去。
几日前,赵瑾离开公主府时,院中还生着密密的桂花,现在大门再启,只看到了满地细碎的淡黄色落芳。
“可惜,桂花都谢了。”秦惜珩有些失落地嗅着余香,“一年才一次,我原本还想与你赏一赏这院子里的桂花。”
赵瑾道:“冬天要来了,不是还有红梅吗?只要我们一直互相扶持,那么便是四季逢春,花开不败。”
她担心秦惜珩的腿站久了会疼,干脆将她横抱起来往清漪院走。
秦惜珩挣扎几下,“你手臂上还有伤呢,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赵瑾坚持要抱着她走,说道:“已经在结痂了。”
秦惜珩道:“那你给我看看。”
赵瑾道:“回房再看好不好?我就想抱你一下。”
秦惜珩只得老实地倚在她胸口不再乱动。
“乳糕吃不吃?”赵瑾又问,“应该还有一些残花,我挑新鲜的给你做奶乳。”
秦惜珩摇头,“太繁琐了,你一个人要做好久。”
赵瑾道:“给你做的,再久都愿意。”
秦惜珩道:“不要了,我只想和你说说话。”
赵瑾问:“皇后是不是看出来了?”
秦惜珩不太确定道:“或许吧。”
赵瑾又问:“那皇后最近有发难你什么吗?”
秦惜珩道:“什么都没有,只是差人来问过几次我腿上的伤。听说林孺人有孕了,母后忙着东宫那边,这几日一直在送补品。对了,二哥倒是来看过我一次。”
赵瑾心里顿时一紧,面上仍神态自如地问道:“莫非是皇后将咱们的事情告诉他了,他才特地去看你?他可有对你说什么?”
秦惜珩道:“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让我好生养着。到底也是这么多年的情谊,他或许真的只是关心我,来看看罢了。”
赵瑾心头悬垂的巨石暂时落地,抱着她进屋后顺带着用脚将门掩上了,说道:“燕王对潘志动手了,还有近来传得沸沸扬扬的石上‘天言’之说,也是他做的。”
“你先放我下来。”秦惜珩现在什么也听不进去,就急着从她怀中挣脱,马上来挽起了她的衣袖检查伤势,问道:“什么时候换的药?”
“出门前。”赵瑾知道自己拗不过她,干脆主动把药箱拿过来。
“若是觉得疼,就忍一忍。”秦惜珩解开她手臂上缠绕的绷带,待看到这长长的伤痕后,眼中布了一层忧,“又要留疤了。”
赵瑾不以为然,“一道疤而已。”
秦惜珩眼神复杂地看了看她,低头来换药时不忘轻轻地吹气,一面又问:“疼吗?”
赵瑾觉得手臂上麻嗖嗖的,笑道:“不疼。”
秦惜珩小声抱怨,“你每次受伤了都说不疼。”
赵瑾看着自己这已经结了一层薄痂的伤口,玩笑道:“我皮糙肉厚,当然不觉得疼。”
秦惜珩给她换好了药,接着之前的问:“你刚刚还没说完,什么天言?”
她闭锁宫内数日,对外面的一切都不知情,赵瑾仔细说完,先问一事,“淮州那边,你还有其他打算吗?”
“不过是换个当家人而已。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柳玄文虽死,可柳氏的生意绝非轻易就能倒下,商铺换汤不换药,仍然按照之前的模样经营就好。”秦惜珩担心的地方不在此处,比起这些,她更关心秦佑制造的谶言。
“五哥这一次的做法完全超乎了我的预料。”秦惜珩拽紧赵瑾的手,垂眸静思半许,说道:“母后既然看出我一直在瞒着她,那么必然是不会再信我了。五哥这招虽然冒险,但也的确打破了眼下的僵局。下一步……下一步……”
赵瑾看她好半天说不出后面的话,问道:“若你是宁相,此时会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