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要孩儿说啊,这章刺史多半听说了咱们这生意,上赶着来就是想从中分一杯羹。”郭其骏也跟着笑,“他要是真清高,这次来找咱们又是为何?果然这些当官的都是一丘之貉。”
“这次的货按原定的时间送出去了吗?”郭汗辛问。
“爹放心,这次的货,昨晚就已经送上剑河了。”郭其骏面露得意之色,“这次一共有一百万匹,按照爹之前说的,每一匹上涨二十两。另外,家里仓库还有三十万匹做应急用,桑云寨那边,又下了五百万匹的定金。”
“嗯。”郭汗辛满意地点头,“桑云寨那边,你看紧些。”
“是,孩儿过几日亲自去一趟。”郭其骏说完,又想到方才见的那位曹老板,道:“爹,刚才在茶楼里,您也没把话说死。既然咱们无心与他共商,要不先去回绝了?”
“不用着急。”郭汗辛慢条斯理道,“总也得再拖他两日,让他觉得我们是有过深思熟虑的。”
赵瑾看完章之道递来的消息,顺手将信扔进火盆之中,等到那薄薄的纸张完全化成乌黑的灰烬才收回视线。
一切如她所料,现在就等邑京的新消息了。
她翻开账册,重新算了一下变卖庄子的钱,就听到门外传来三声错落有致的敲门声。
这声音一起,赵瑾就知道秦惜珩又来给她送饭了。
连续四日,雷打不动。
“都忙一上午了,歇会儿吧。”秦惜珩默认地推门进来,把食盒放在桌上。
“就来。”赵瑾埋头算完了这笔账,伸个懒腰起身。
二人离得并不算太近,但赵瑾还是很轻易地闻到了秦惜珩身上的脂粉气息。她有着片刻的失神,瞧着秦惜珩时,觉得她今日的妆容好似比前几日都要浓艳。
“吃完之后歇个午觉,下午才能有精神。”秦惜珩声音不大,话语声中好像夹了一丝倦意。
食盒揭开,今日的是一碗卤汁面。
秦惜珩递了筷子过去,“这卤水是孙婶教我的,她说你从小就喜欢这种卤味,你快尝尝看。”
赵瑾正要去接筷子,一眼就瞧见她手背上多了一小点深色的痕迹。
“公主,你这手上……”她当下不作他想,握住秦惜珩的手腕拉过来仔细一看,问道:“烫着了?”
秦惜珩轻描淡写地笑了笑,推开她之后赶紧将手背藏于袖下,说道:“不打紧,你快吃吧,面坨了就不好吃了。”
赵瑾望着眼前这碗热气腾腾的面,忽觉手中的筷子有千斤重。她静下心想了想,道:“臣明日要去营中,往后几日也不常在府上,公主日后不必费神做这些了。”
秦惜珩轻轻地说了声“好”,又催她吃面。
赵瑾握着筷子搅动着碗里的面,一边说道:“等到了四月,梁州才会回暖,公主院中的炭火还够吗?臣不常在府中,若是缺什么,公主直接跟路伯说。”
秦惜珩问:“之前翻新东院,是不是费了不少钱?”
赵瑾哪能在她面前说真话,简略道:“没有。”
秦惜珩盯着她,肯定着说:“用的是你的私银。”
赵瑾被她说中,愈发不敢对眼正视,挑了一筷子面就开始吃。
秦惜珩轻轻笑了笑,带着些调侃道:“你私银挺多。”
赵瑾更加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含含糊糊“嗯”了一下,便没了下文。她三下五除二吃完,起身道:“臣先送公主回去。”
“不用了。”秦惜珩把她按回去坐好,塞了个香囊来,“随手做的,一定拿好了。”
赵瑾垂眼一看,这香囊上的花样绣得逼真,针脚也藏匿得好,压根就不是什么“随手做的”。
她看破不说破,贴着里衣收入了怀中。
“别太累了,记得歇个午觉。”秦惜珩走之前不忘又叮嘱一声,离开时步履略微匆忙。
赵瑾看出她今日有些反常,但是没有深想,转身回到桌前时,见账册正好摊在变卖庄子的那一页上。
这世上会有这样凑巧的事情?赵瑾看着这一笔笔变卖出来的收入,心中疑虑更重。
“侯爷。”卲广敲门进来,直接说事,“今天在敦庭的茶楼里,曹择新约见了郭汗辛。”
赵瑾问:“他们谈了什么?”
卲广道:“茶叶生意。”
赵瑾又问:“有细致的内容吗?”
卲广道:“没打听的太清楚,但是约莫与朝中的人有关系。”
赵瑾心中不由得一紧,猜道:“难道他们已经迫不及待要对剑西出手了?若郭汗辛只是个开头,那接下来,是不是该往三州的守备军身上靠了?”
卲广明白她的意思,说道:“侯爷放心,属下已经让人昼夜不分地看着曹择新了。若他再与郭汗辛有什么交涉,一定会弄清楚他们谈话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