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就出在她身上,你以为我为什么急着要找马三。”张定远不耐烦道,随即望向马三,“那尹香香可接触过甚么可疑之人?”
马三摇头回道:“没有,只有韩驸马去见了她一面,据说当时姓韩的还想凭着一张俊俏的小白脸用柔情感化她,奈何还是啥也没问出来。后来尹香香就一直待在府圃里,由知府家的仆妇专门看管着,外面人不能靠近。”
张定远烦躁地抓着自己的胡须,沉吟半晌,道:“眼下这么办,我们现在被扣在宫里的这批货,是头一回以殿前司弓箭直的名义从军器监拿出来的,这事儿就全推到蔡香亭头上,反正他也没法张口辩驳了。但是马三,咱们之前以开封府军巡名义弄出去的那批货,绝对不可以被查出来,你给我看紧了。”
“这您放心,就算对方拿到了秘账,也查不到您头上。但……我不大明白,这该怎么推给蔡香亭?那韩嘉彦跟个狗皮膏药似的,盯着就不放了,他可没那么好糊弄。”马三问。
张定远道:“押货的人韩嘉彦没抓到,这就好办。咱们要做的就是截断咱们和蔡香亭之间的联系,让韩嘉彦只能查到蔡香亭,没办法再往下查了。两个关键人物,尹香香和蔡安排的弓箭直内应,得想办法让他们闭嘴。”
“您要……”马三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问道。
“暂时不杀人,免得惹得更多人来追查。要想办法让他们没法供出我们来。”张定远蹙眉道,显然他还没想到该怎么处理这两个人。
马三此时犹豫了片刻,说了一句话:“团练,我在那韩嘉彦的书房里,还发现了点奇怪的东西。”
“甚么?”张定远问。
“一本奇怪的春宫册,我大字不识一个,书名看不懂,但那册子里画的画我看明白了。奇怪的是,那册子里画的都是两个女人在床上做那事。我当时急着找账簿,没工夫细看,也没工夫细想,不过我看到那韩嘉彦和长公主偷藏那本册子了。您说他一个男人怎么还好这口呢?”
张定远怒了:“这个节骨眼上你还在琢磨这些腌臜事,那驸马有甚么爱好与你何干!”
马三一看团练发怒,顿时只能赔笑:“您知道我这人……就是疑心病重,那驸马眼下盯着咱们,我就是想找点他的破绽,好做筹码。”
“你可莫要做甚么多余的事,想打那个驸马的主意,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这个节骨眼上,给我缩着脖子做乌龟才是。”张定远叱道。
“是,是,您说的是。”
“你给我盯着尹香香,想办法把她弄出开封府,送回到我手里来。这事儿办成了,你后半辈子吃穿用度不愁。”
“诶呦,谢谢团练,谢谢团练。”马三乐得咧开嘴,连连揖手拜下。
张定远道:“谢个鸟,赶紧去把我吩咐你的事给做了,事成了什么都好说,事不成……咱们现在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要是躲不过这一劫,你也别想痛快!”
“您放心吧,我这就去。”马三叹息了一声,连忙转身离去。
马三匆匆离去,张钦宇开口道:“爹,弓箭直那个内应,该如何处置?”
“该如何处置暂不提,问题在于咱们现在都不知道内应是谁,蔡香亭没有明着与我们说。但这个事儿,也不难,就是需要去打听一下弓箭直如今负责军备的军官是哪几个,谁和蔡香亭最熟,谁就多半是内应。你去文思院找牛提辖,他在军中有人,托他去找。”
“儿子知道了。”张钦宇也立刻离去。
张定远忧心忡忡地返身回了书房,左思右想,最终坐回桌案旁开始提笔写信。他并未注意到书房西侧的牖窗边,一个人影一闪而过,正是翻墙而入的魏小武。
魏小武这数月来越发沉稳,办事也更有章法和头脑了,且他自断腿伤愈后,一直注重锻炼身体,强大自身,还和岳克胡学了两个月的功夫,已小有身手。此时获知一切,他沉住气,悄然原路返回,又翻出了张家院子,挑起扁担迅速离去。
……
赵樱泓默默地将那本《合丰春云》收回了雪蕊院自己书房的架子上,想了想,又取出来,打开了存放大型书卷的大书箱,取出里面的书卷,将册子塞到了最底下,然后再将原本的东西压上去,最后将书箱锁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她又后悔了,她甚至都没翻开来看看,虽然她知道那册子里到底是甚么,甚至她还亲身体验过。
眼下不是关心这春宫册的时候,但这一打岔,倒是将她的忧虑与焦急给冲淡了。趁着韩嘉彦还没回来,她打算独自一人理一理思绪。
不过还未等她坐下,忽而屋外传来了李师师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