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昨晚行为过于放浪形骸,她清洗身子后,不得不满浴堂地收拾脱下的衣物。待她好不容易收拾完毕,将二人换下的衣物打了个包袱,赵樱泓终于舍得起身。她撑着身子半靠在榻上,将薄丝被拉在胸口遮掩,乌发垂落身侧,雪肩半露,眸光迷蒙地望着四处忙活的韩嘉彦。
“忙甚么呢,不多睡会儿。”她轻声问,声线一样嘶哑。
“你可算起来啦我的娘子诶,日上三竿了。快起来梳洗,我得收拾这被褥了。”韩嘉彦取来早就给她备好的崭新衣裙,坐到她身侧,笑道。
赵樱泓懒懒地笑起来,从床上爬过来,靠进她的怀里道:“谁让你昨夜突发奇想要到这里来的,现在还得靠自己收拾。”
“不到这里来,咱们俩就避不开媛兮她们了,你不怕我身份暴露?”韩嘉彦抱着她笑问。
“是哦……真讨厌,身边总是跟着仆从。”赵樱泓抬手去摸她的假喉结,噗嗤一笑道,“其实我在金明池的时候,就发现你的假喉结了。这到底是甚么做的,真是逼真。”
“树胶、软骨,具体怎么做的我还真不清楚,这都是师兄做的。他还会做假皮面具,足以以假乱真。”韩嘉彦道。
“哎,昨夜该不会是你师兄守在外面罢。”赵樱泓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韩嘉彦笑了:“除了他还能有谁?总不能是龚守学罢。”
“这…这怎么好意思,哎呀不行,我还是快点起来罢。”赵樱泓顿时面庞红到耳朵根,想想都觉得羞耻。
韩嘉彦笑出声:“哈哈,不用不好意思,我这是等价交换才换来他帮忙守夜的。”
“你出了甚么价码?”赵樱泓好奇问道。
韩嘉彦掰着手指道:“万氏书画铺子接下来三年的租金,加上三年的伙食费,加上开给伙计的例钱,加上给伙计置办成婚的聘礼和嫁妆,再加上开分店的资金。”
赵樱泓笑得乐不可支:“你师兄这是彻底赖上你了啊,哈哈哈……”
“这说明我与你春宵一刻值千金。”韩嘉彦正色道。
“还真是‘值千金’。”赵樱泓用手指点了点她脑门,“还不都是我的钱。”
“是是是,我的娘子是大宋公主,这天下都是你家的。”
“错,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赵樱泓丢下这句话,便裹着薄薄的中单,趿着木屐去竹口流水沐浴洗身。她那及膝的秀发随着行走轻轻摆动,身姿步态一夜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格外的妩媚动人。
韩嘉彦被勾得心痒痒的,奈何只能强忍克制。
待到赵樱泓梳洗结束,穿戴齐整,午时都早已过了,二人都已饥肠辘辘。
韩嘉彦收拾出来两个大包袱,提在手里,赵樱泓觉得她这模样实在太好笑了,忍不住地乐。
“你到底打算怎么处理这些衣服被褥?”她不禁问。
“自己洗呀。”韩嘉彦笑道,“好好的衣服被褥,扔了多可惜。”
“那我帮你洗。”赵樱泓知道这些衣衫被褥确实不大方便让下人洗,但又心疼她,不想让韩嘉彦一个人干这样的活。
“你确定?”韩嘉彦好笑问。
“确定,怎么……看不起我?觉得我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没有,好,也让你体验一回浆洗的活计。”
“这话说的,我也是能过百姓生活的!”
“是是是,我家娘子上可通天,下可入地,无所不能!”
“休要贫嘴!”
“诶呦!”
因着昨夜有些不知节制,赵樱泓今晨起来行路有些不大自然,双腿也发软,走不快也走不稳。只得依偎在韩嘉彦身侧,扶着她慢慢走。
“樱泓,你还好吧,要不我背你?”韩嘉彦见她如此,心中升起心疼与悔意,是她自己不知分寸了。
“不要,叫人瞧见也太丢人了。”赵樱泓果断拒绝,“我没事,自己能走的,你让我扶着点就好。”
她二人慢慢从浴堂步出,绕开石屏,出了门,便见到不远处石径旁的凉亭之内,浮云子正坐在其中。这凉亭建在假山之上,因着位处高处,虽不能看清浴堂之内的景象,却可以看清浴堂附近是否有人靠近,乃是个绝佳的观察点。
一夜未眠的浮云子见她二人出来,终于松了口气,顶着一副黑眼圈,还有一脸古怪的笑容步下凉亭,迎上来。
“午安,长公主、六郎,昨夜过得如何?”他颇为调侃地打招呼。
两人顿时红了脸,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见面还是会很尴尬。
“虽然我很喜欢钱,但您二位下回别再以这种方式给我送钱了。”他张口道,“我昨夜可是提心吊胆了一夜呀。”
“师兄!”韩嘉彦脸上在发烧,忍不住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