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还牵扯到了闽茶、川茶等茶产区,怕还有其他的成员不曾落网,故而没有大肆宣扬,还等着一网打尽。”
“那为何不入大理寺狱?”
“因为段成才还牵扯到了去岁开封府的一起刑案,故而开封府要先行审理此案,再统一交由大理寺复审。”
“是甚么案子,某就是好奇一问,况知兄若是不方便告知,可以不说。”
龚守学也并未隐瞒,解释道:
“这案子……兴许师茂兄也听说过。有个契丹商人,去年三月溺毙在了汴河之中。这案子也是我负责查的,只可惜线索极其稀少,很快就没头绪了。
“不过这契丹商人最后出没的地界是汴京茶场,同一时间,茶帮的核心骨干段成才就在汴京茶场之中,且很可能与被害的契丹商人接触过。上级怀疑段成才有重大的作案嫌疑,故而将他列入了这案子的通缉对象。”
“况知兄不认可这个判断?”韩嘉彦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确实不认可,因着有许多细节对不上,通缉段成才,不过是为了找个能顶罪的交差了事。即能打击茶帮,又能向辽国交代,何乐而不为。但这不是案子的真相,所以我不认可。我姑且一说,师茂兄姑且一听。”龚守学笑笑,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了。
二人又聊了几句,龚守学便起身告辞。送走他后,韩嘉彦坐在閤子沉吟等待了片刻,等来了翟青。
“师叔,都准备好了,就差车马了。”
“备一辆四人马车就够了。”韩嘉彦回道。
“好,我明白了。”翟青一揖手,便又离去。
待他离去,韩嘉彦背起包袱下楼结了茶钱。接着绕到水官茶肆的后巷,上了一辆停靠在这里的马车。这是一架很小的马车,乌篷之下只够一人落座,两人都嫌拥挤。马车的车辕之上坐着个穿黑衣,戴斗笠的男子,正是浮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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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嘉彦坐入车中,解开腰带,除去外袍,内里是一整套夜行服。而长条黑包袱里,便是她的龙尧剑。她取剑出鞘,用麂皮布仔细擦拭打理剑身,神情肃穆。
“如何?”坐在车辕上的浮云子低声询问道。
“事情比我们想得要严重,陈硕珍与茶帮三柱石一起被抓,茶帮覆灭。”说着将方才龚守学告诉她的事情,都说与浮云子知晓。
“哈哈,茶帮怎么会轻易覆灭。只要有茶一日,茶帮就还在。有没有陈硕珍,并不紧要。”浮云子倒显得十分豁达。
“我只怕我们要查的事情,查不明白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查不明白,就换一条线。”
韩嘉彦不再多说甚么,剑枕双膝,闭目养神,脑海里一遍一遍过着今夜的行动计划,静候夜幕降临。
红日低垂,逐渐掩没于天际。开封府雄伟的府门也逐渐被深沉的夜色笼罩,有值夜的胥吏给开封府内的诸多灯笼点灯。府门旁的鸣冤鼓侧,两名身材高大的军巡力士带刀伫枪,挺立护卫。
穿过府门,为仪门,仪门东西两侧通往办理具体公务的职属部门,如左右司理院等。
仪门之后是开封府长官的办公大厅,叫做“设厅”。设厅与仪门之间,有一块戒石,上刻“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十六字铭文。
设厅的两侧,同样分布着各个职属部门。左侧为府院、司法厅、司户厅、佥厅、节推厅、察推厅等,右侧为储放公共物资的库房,如军资库、甲仗库、常平库、架阁库、公使库、钱库等。
设厅后面,是开封府长官生活起居的地方,还有用以待客休闲的园林——府圃。
入夜后,各司各部都会留人值夜,而左右军巡院每夜也都有值守队伍,重点布设于诸库房之中,彻夜轮守、巡逻。
正是日夜轮替之时,今夜负责戍守架阁库的军巡校尉换防后立在了架阁库铁将军把门的大门口,无力地打了个呵欠。
他身侧的同僚笑骂了他一句:“刚到点就瞌睡起来,你这整日的不是吃就是睡,猪啊?”
“滚你娘的,洒家昨儿赌了一夜,一宿没合眼,今夜又轮夜班,能不困?”
“是吗?手气如何?”
“输光了。”
“哈,我就知道,你这臭手。”
……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笑骂间,并不知晓架阁库二层的飞檐之上,有一个黑影背负碧剑,面戴傩面,正无声无息地蹲在阴影中,手里摸索着身后的窗锁。压根无人察觉她何时入内,更无人发现她如何在府内行走,如鬼魅似幽影。
“咔哒”一声轻响,窗锁开启,黑影缓缓推开了身后的牖窗,身子向后一倒,便没入了架阁库二楼之中。@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