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嘉彦却转而道:“师兄,你近期最好从旁接触龚守学。他是开封府刑名推官,能帮我们做很多事。我在太学这些日子也找人打听了一下他,他为人端正,没甚么不良嗜好,只有一个正妻,生有两子一女。他母亲已逝,剩下个老父亲,这些年得了眼疾,视物困难。他接在家中,靠妻女照拂。这老父亲崇佛喜道,没事儿就喜欢往寺庙宫观跑,喜欢研究草药,自己制丹。”
浮云子转了转眼睛,笑道:“明白了,你这是打算在他身上栓根线,牵着他,让他帮我们查。”
“是,如此才事半功倍。你跑边境这大半年,真是吃力不讨好。不过如今风头总算是过去了,龚守学可能对你也逐渐淡忘了。”韩嘉彦道。
浮云子捻须打量她片刻,笑道:“这大半年未见,你变化不小啊。不仅这模样更俊俏水灵了,连脑子都灵光了。”
韩嘉彦白了他一眼,就听浮云子伸出手指道:“来,我给你切个脉。”
韩嘉彦于是递出手腕,浮云子切上,沉吟片刻后道:“嗯,内功精进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大半年,我主要就是练气养气,这时日长了,心思沉静,似乎很多之前看不透的事,也能看清楚了。”韩嘉彦道。
“确然如此,能沉住气,这是大好事,有利于你接下来与公主成亲后的伪装。”浮云子笑道。
“我这大半年也一直在思索,婚后该如何与公主相处。”
“可有答案?”浮云子反问。
“除了躲别无他法,但躲也要有理由,甚么样的理由才能让公主接受?我真的苦恼了很久。”
浮云子颇为戏谑地说道:“若说你不可人道,是最有效的借口。但显然,这样的借口不可行,因为如若公主将这个消息传出去,并以此为借口再退婚,你必然又会被推上风口浪尖了,而且这回只会更加狼狈不堪。”
韩嘉彦又白了他一眼,道:“我想与她维持一个相对平衡良好的关系,不近亦不远,能够互相帮衬,如同盟友。你放心吧,说辞我已经想好了,我想以我对她的了解,最好的办法就是在最初与她达成同盟,共同进退。
“她最在乎的就是官家和大宋天下,而这正是我为之奋斗的目标。但我不能让她明显地认清这一点,否则我怕她进一步探究我,我隐藏身份就会更困难了。我还是需要在她面前做出一定的伪装,要把握这个度,可真难啊。”
浮云子却是一副凑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道:“我有一个办法,你可以再让燕六娘这个身份出来活动活动,一来可以暗中查我们自己的事,二来你以这个身份去接触公主,将她的注意力吸引到别处去,韩驸马的身份之秘自然就保全了。”
韩嘉彦:“……”
似乎……也是一个办法?她忖道。
第四十四章 (投雷加更五)
分离了大半年的众人聚在一起,把酒言欢。韩嘉彦与浮云子你一言我一语,讲述这大半年的主要经历。
韩嘉彦这大半年的经历可谓枯燥乏味。她在太学有自己的一间独舍,每日上甚么课,由她自己决定,无人干涉。
她每日晨起练功,用完朝食后,会去择一些名师的课旁听。如此上午的时间便过去了,午后她会读书、习字、作文,若有感兴趣的课,也会去听。夜间再练功,睡前打坐吐纳,静思。几乎日日如此。
她在太学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学生们大多对她抱有兴趣。只是,她策论革新,为一些维护旧党立场的太学生不喜。又传言她写那篇策论只是出于投机目的,且她即将尚公主为驸马的事传出,导致新党立场的太学生也有些不愿接近她。
因此,在太学这大半年的时间,她交到的新朋友唯张择端一人尔。不过,她与太学的诸多名师都有交往,尤其是李格非,与她已然有相当深厚的私交。
她入太学后,相识的几个同年都来太学看过她。中进士并不代表会立刻授官,新科进士起码还有一年的时间来安排私事。
一甲三人各自风光无限,在汴京交游到七月,之后便携手壮游天下。谢盛与宗泽则在四月时就各自回乡去了,谢盛要回乡成亲,宗泽也有自己的家事要处理。
“我在太学颇受疏离,不过因着韩家人身份的庇护,倒也没人故意为难我。我新交到的学生朋友只有一人,就是画院的张择端。这是个痴儿,他不在乎那些蝇营狗苟,每日只是作画,观察四周,纯粹至极。他经常往外跑,而我不能出去,只能看他带回来的画作,看他研究建筑物的间架结构和尺寸,全不在乎外界的一切,我就只是那样看,就觉得很舒服自在了。”韩嘉彦说到此处,不禁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