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中带着一点空腔,他把脸深深地埋在自己的手掌中间,“我不是故意的……”
带着深深的懊悔,“我真的想要对他好……他长得跟我弟弟很像……”
突然,他声音一厉,“诅咒……都怪那个诅咒!我……我也不想那样……”
而后,他不说话了,只是肩膀仍在抖动。
宁舟默默地陪在他的身边,只偶尔拍一拍他的后背。
仅仅只是几句话,宁舟不能完全知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他想,那一定是一件遗憾而难过的事情。
或许……作为加害者,岳星河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伤害了自己在意的人……
他很难过,也很后悔,但无济于事。
那件事,给他留下了深深伤痛,以至于他久久走不出来。
他已经压抑太久……
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那双抖动的肩膀渐渐平息。
半晌,岳星河抬起头来,笑容有些惨淡,“谢谢。”
宁舟柔柔地笑笑,“现在好些了吗?”
“嗯嗯,我没事了。”他重新整理表情,“抱歉,我们继续。”
宁舟张了张嘴,他想,他应该在此时安慰一下岳星河。
但是,岳星河却摆了摆手,“不用,没事的,大家不都是这样嘛。”
即便早已经千疮百孔,却仍旧挣扎着往前走。
谁还没有自己的难处了?
也不知道在对着谁说,“早就过去了,就不要再想了。”
宁舟缓缓阖眸。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在此刻,所有的安抚都显得那样苍白。
一时之间,两人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又过去了很长时间,宁舟侧了侧脑袋,“继续?”
岳星河点点头,笑着回应:“嗯,继续。”
宁舟摆正面色,声音有些低沉,“撕掉白纸,远远不够。”
岳星河的眸光逐渐凝实,似乎已经重新投入。
宁舟这才继续说道:“还记得前情阶段吗?那个被控制的叩首。”
岳星河有一丝恍然,口中下意识低喃,“对,那个叩首。”
宁舟的嗓音有一丝冷厉,“在神明面前,我们被迫见证。”
岳星河当即紧蹙眉头,显然,他已经意识到了,“我们在开局就被困死。”他面色凝重,“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我们注定沦为祭品?”
宁舟摇了摇头,他提出一个问题,“你有没有想过,既然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他们为什么还要刻意地表演?好像很爱我们似的?”
岳星河露出一抹思考的神色,半晌,他试探着回答道:“为了抬高我们的价值?好在神明的面前许下更大的愿望?”
宁舟没有否认他的回答,而是提醒道:“他们一直在强调,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岳星河点了点头,他倏地抬眸,“对,他们反复强调这句话。”
宁舟作出自己的总结,“无论叩首,还是白纸,包括强调这句话,他们全都在做一件事,那就是……”
他顿了一下,随即勾起唇角,“与我们绑定。”
一瞬间,岳星河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他顺势推测,“那……想办法解绑是不是就可以躲避成为祭品的命运?”
宁舟轻轻地笑了一下,“大概率……是的。”
岳星河喃喃自语,“解绑?该怎么解绑呢?”
他在脑海中快速思索,突然,他想起来什么,“你刚刚说……自立门户?”
宁舟露出一抹笑意,声音骤然铿锵,“对,自立门户!”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嘈杂的人声。
其中,有一道居高临下,不耐烦地哄赶声,“走走走!快走!不准你们呆在这里!”
也有一道低三下气,卑微可怜的哀求声,“求求你们了……”
两人对视一眼,随后同时转身。
扒拉着巷子的墙角,两人终于看清。
有两拨人,一群瘦骨嶙峋,衣衫褴褛;一群伟岸壮硕,人高马大。
“求求你们了,让我们留下吧。”
“我们真的已经无家可归了。”
“求求了。”
他们目露哀求。
“滚滚滚,赶紧滚!”
“恶之镇不欢迎外人,你们赶紧离开!”
他们不为所动。
“求求你们了,可怜可怜我们吧。”
“都说了恶之镇不欢迎外人,你们听不懂吗?”
吵吵嚷嚷的,僵持不下。
终于,一个光着膀子的壮汉挥起手中的大砍刀,面色凶狠,“你们,到底走不走?”
脸上满是苍凉与绝望,他们只能选择妥协,“离开,我们离开……”
风吹过,衣服紧紧贴在身上,露出他们只剩骨头形状的瘦弱身体。
躲在墙角之后,两人看着他们慢慢走进黑雾,直至最后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