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思考。
将那般骄傲的天之骄子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傅砚折这几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李贞贤又对他做了什么。才会把他变成这样。
这般受害的傅砚折仿佛成为了李贞贤的玩物,而他是他所雕刻的艺术品。
许衍行觉得好笑,他以为对傅砚折有这种想法的,全帝都只会有他一个。
毕竟将曾经高高在上处在神坛上的傅砚折拉下来这件事不会有人敢想。
烟灰掉落。
一个漂亮的抛物线,顺利的将手中的烟蒂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镜子中倒映出许衍行那张白皙而又颇为斯文的脸,许衍行整理了衣物,对着镜子露出了笑意,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方留下了两道长长的阴影,许衍行的双眼逐渐变得阴翳。
“傅砚折是我的,就算是要毁掉他,那也必须由我来毁掉才可以。”
残垣断壁,人微言轻,真正让傅砚折变成现在这副惨状的真是网上那些不堪入耳的评论吗?
又或许是那个曾经一直将傅砚折视若珍宝,把他当做骄傲,最疼惜他的老师呢。
看来,他是时候去了,去见见傅砚折的老熟人。
李贞贤教授。
……
许衍行过去时,李贞贤的学生让他在门外等着,说是必须师父同意了,许衍行才能进去。
许衍行等的无聊,只能站在街边看着路上的行人。
十二月初,秋末的风不似平常,空气是带着清凉的感觉。瑟瑟的,好像能吹进人们的心里。
许衍行来时穿的单薄,一件白色的风衣简单的披在了身上,身下的阔腿裤已经透进了风。
街道的两排种满了梧桐树,秋风萧瑟,摇曳着枝蔓,风中好似哭喊的呜呜声带走了梧桐树的叶。
帝都的秋天是冷的,说是冬天,倒不如说是秋天更为贴切。
点了支烟,许衍行选了一处离道边远的地方站着。
李贞贤的别墅算不上大,上下两层,外面是偏欧式风格的装修。
早些年,在许衍行刚来文贞律师事务所的时候,从同事的闲言碎语中偶然听到过这位李贞贤的闲话。
听说他早年因为一些事情被当初的帝都大学解雇,但是碍于,李贞贤这些年在帝都的地位和对帝都大学的忠心,培养了这么多的闲人,帝都大学还是找人花钱把这件事情压了下来。
许衍行记得,当时那个来到文贞律师事务所找人打官司的小孩,好像和他差不多大,看样子也是学金融的,戴了一副厚厚的眼镜,身上穿的不多,看样子家里不是很富有。
那个案子是李秉文亲自接手的,后来怎么样了,同事们都不约而同的没有问。
许衍行只知道,那个人死了,说是好像做了伤风败俗的事情。
他是一个男人。
然后勾引李贞贤也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这般大名鼎鼎的人物,加上当时最受抵抗的同性恋,那个男人处于风口浪尖的第二天,就跳楼自杀了。
而他跳的,正是李贞贤授课的实验楼。
事情过去了很多年,之所以许衍行还记得,是因为当时,男人死亡后,家属要求赔偿的案子是他来打的。
他记得很清楚,六十万三千五百八十二,这是最后家属得到的赔偿金。
那是他打过最尽心的案子。
也是唯一,逆风翻盘的案子。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那个一个紧闭着的大门终于露出了一条缝,从里面探出了一个乖巧的人脸,“许先生,李老师说请您进去。”
重新戴上了沉重的黑色镜框,许衍行装作很和蔼的模样,“好,麻烦你带我进去。”
许衍行跟着男孩进去,男孩长的很喜庆,大大的眼睛,圆溜溜的,里面漆黑一片,他说他叫小潘,今天刚来帝都上大学,李贞贤就是他的导师。
许衍行皱了眉,“你也是学金融的。”
小潘点头,“嗯。”
许衍行又问,“也是李贞贤的学生。”
小潘不厌其烦的解释,“对啊,我说李老师是我的导师,记者你忘了吧。”
许衍行没说话。
房间的装潢很极简,但是四处却又透露着奢华糜烂的感觉。
别墅内挂了很多的油画,那些油画五彩斑斓,有些像上个世纪欧洲的艺术品。
许衍行什么都懂得一点,可又懂得不多,他能看出这些油画不像是上个世纪欧洲的画作,倒像是披着艺术品的三级产品。
小潘看许衍行一直把视线放在门口的那些油画上,情绪高昂的说道,“这是老师收藏的,说是上个世纪意大利的名家画的,很好看吧。”
许衍行笑笑并没有拆穿,而是指了指最近的一幅画,然后又指了指小潘说道,“这个画的很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