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词感到莫名其妙。
算了,都是成年人,这是干嘛呢。
叶词过去开门,居高临下看着他:“进来吧,别死在我门外。”
梁彦平已经有些冻僵了,听见她的话,睁开眼,手撑着墙壁站起身,跟进屋,倒没什么做客人的自觉,一头歪进沙发。
叶词回屋找出一张毛毯,丢过去,然后到厨房烧开水,灌了一只暖水袋给他。
梁彦平问:“不开暖气吗?”
“……”叶词眼尾抽搐,差点没忍住把他赶出门:“大少爷,我这台空调只能制冷。”
他又问:“有酒吧?”
“你还喝?”
“嗯,最好白酒。”
叶词冷飕飕瞧着他,心下觉得好笑,他失恋居然这副德行,简直没眼看。
不过正好,叶词晚上也没喝够,这会儿又饿了,叶樱和柳骏带的香肠腊肉好吃得不得了,取两条切成片,放进蒸锅,顺便再蒸几个大白馒头,香得人口水欲滴。
叶词打开电视机,吃着小菜配小酒,自得其乐。
梁彦平裹着毛毯盘腿坐在茶几前,背靠沙发,神态有些呆滞。叶词不想和他说话,这么个大活人待在旁边,目光涣散无精打采,像妻离子散被丢在路边的弃夫。
“至于吗?”她实在看不下去。
梁彦平起唇:“至于。”
叶词不由讥讽:“那么舍不得黎小姐,把人哄回来呗。”
梁彦平转头看着她:“怎么哄?”
“死皮赖脸,甜言蜜语,这都不懂?”
梁彦平胳膊撑着膝盖,抬手轻抚额头,莞尔笑道:“你现在喜欢这种把戏?”
叶词冷哼:“算了吧,你没天赋,现在学也晚了,活该两个字知道吧?”
他并无所谓:“谁要学这种把戏,我又不是许慎。”
“……”叶词霎时语塞:“提他干什么?”
梁彦平缓慢转动小巧的玻璃杯,面无表情饮尽高粱酒,喉咙烧着,他仰头倒入沙发,醉态愈发明显,英挺的眉骨似起伏的山脉,轮廓瘦削而凌厉,吃过酒的嘴唇潮湿红润,修长的脖子后仰,喉结像小山尖,若有似无颤动。
高粱到了胃里,暖流般散开,四肢百骸的血液都活了,他舒服地把腿伸直,不小心踢到叶词的脚,眼皮略抬:“抱歉。”
叶词挪了挪坐垫,离他远点儿。
电视在重播春节联欢晚会,喜气洋洋,外面又有人在放烟花,五颜六色映照在窗户上,绚丽绽放,稍纵即逝。
梁彦平忽然喊她的名字:“叶词。”
“干嘛?”
“你和许慎在一起的时候快乐吗?”
他问这种话,语气如此温柔随和,不知因为酒后性格转变,还是感情问题使他颓然,叶词没想到他对黎小姐这么难以割舍,看来两人爱得很深。
“快乐的。”
叶词平静得诡异:“跟他生活那段日子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光,每一天都无忧无虑,幸福得要死。许慎特别会疼人,情话说不完,礼物送不够。我们搬到津市定居,他开始认真经营迪厅,我和伍洲同租店铺卖化妆品,别提过得多舒坦。其实当时和结婚没什么两样,他的家人也很喜欢我。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们现在应该早就领证,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梁彦平面无表情坐起身,抓起桌角的烟和打火机,点了根,猛吸一口,目光已变得清醒而冷冽:“是么?”
他不看她,尝试用轻松的语气:“所以出了什么意外呢?”
叶词撇撇嘴:“老掉牙的事情不想提,记得开心的回忆就行了。”说着拿起玻璃杯,忽然冲他挑眉一笑:“还得多谢你出国,否则我怎么找到此生挚爱?有过那种刻骨铭心的感情,这辈子也算值了。唯一有点懊悔的就是我这颗榆木脑袋,浪费了好多时间,为什么不早一点和他在一起。”
你说对吧?
第26章
◎(2003)梁彦平你应该感谢我。◎
梁彦平一动不动, 漆黑瞳孔深深锁着她,醉意尽数消失,心脏好似被无数把利器穿透, 他发誓, 刚才那段话是他活了三十年听过最恶毒的剖白。
某种情绪到达极端之后,有的人会发泄,有的人却会表达出截然相反的样子。
梁彦平是后者, 他慢慢笑起来, 像被逗乐,夹烟的手点点她:“什么意思啊, 叶词?后悔跟我在一起?”
叶词盈盈婉转:“别误会,我没这么说。”
“用得着说吗?”梁彦平笑得胸膛震颤, 目光凌厉:“五年前你就这样,拿许慎来糟践我。什么都不跟我商量, 剥夺我的知情权和选择权,自己擅做决定。你到底把我当什么?玩具吗?”
叶词额角猛地乱跳,扯起冷笑:“谁糟践你了?梁彦平你搞不搞笑?被人甩了跑来我这儿发癫。昨天恩爱, 今天分手, 明天再复合,你和黎小姐的旷世绝恋演得不过瘾,还要拉我当观众,用不用我鼓掌喝彩?你又把我当什么,你们爱情故事里的丑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