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我哥的体温传到我脸上的那一刻,我那股长久以来憋闷的心情才得以缓解,我不管不顾的紧紧抱住他的腰,低声抽泣:“哥,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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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喻退宿的事情不是没有告诉别人,他只告诉了舅舅,从学校退宿之后,他又接手了舅舅的这间纹身店。
我哥带着我往这边走的时候,熟悉的道路让我很快意识到,我哥现在住的地方离杨哥不算远。
房子不大,一进门就是之前店里供工作的地方,往右拐的房间是我哥住的。
江喻递给我个热水袋,又让我坐在沙发上等他。
我看了一圈房间,是很简单的装修,床上还摊着看起来像刚刚揭开被子。
“把鞋脱了,”江喻端着盆热水放在我脚边,“泡一会儿缓缓。”
我眨了眨眼睛,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
之后我们谁都没有说话,我藏在热水袋里的手不自觉地攥在一起揉搓,但刚动就被我哥掰开了:“还没改掉这个毛病?”
“没有,”我抽疯似的开口,“我自己控制不住。”
江喻沉默了一阵,喉结滚动了两圈才开口:“对不起。”
我瞪大眼睛看他,急的想掉眼泪:“不,哥…”
“小远,我现在和家里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从我很早之前离开家的时候,我没再和他们联系过,你能懂吗?”
我看着江喻的表情,又回想起之前的事情,半晌才点点头,“我知道了。”
“哥,对不起。”江喻的这句话,给了我这么多天一直纠结的问题的答案。他变得和之前不一样了,他回复我的消息开始变得简短明了,他退宿也没有告诉我。
他已经不是那个家的一员了,从他离开家的那一刻起,我就也不是他的弟弟了。
他不用再那样操心我,也没有任何义务耽误他的时间为我的事情分心。
那一刻我的心情好似掉进了一个很深的洞,我磕磕巴巴的开口:“我就是梦到你感冒了,你发着烧很难受,你开学拿的被子太薄了,”我越说语气是难以抑制的哽咽,我不想这样,只得停了会儿才开口,“哥,我也才知道你不是我哥了,我就是想送床被子给你,对不起,哥。”
我无措的抹着憋不住的眼泪,混沌的意识让我没法用正常的话和他道别:“我真的很想你,我再待会儿再走好不好?你不要赶我好不好?”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也不敢听他说话,把头深深的低了下去。
但我的头还没低下三秒钟就被江喻温热的,几近滚烫的手扶了起来。
他强迫我看着他,“纪远,你和哥说说,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崩溃的抽噎,眼泪一滴滴的往下掉,他问什么我就说什么,也不去考虑该怎么说才合适:“我真的很想你,我不敢给你打电话,不敢给你发短信,我总是觉得你对我和以前不一样了,你发给我的短信就一两个字,你的事情也从来不告诉我,对不起,哥,我不知道你离开家了,对不起…”
我胡乱说了一通,但江喻好像听懂了,他低低的叹了口气,一点点擦掉我的眼泪,温热的气息包围着我:“纪远,是哥的错。”
“我太自作主张了,你迟早要自己独当一面,我以为慢慢地疏远你会变得更好一点。”
“我是不会回家了,但你永远是我弟弟。纪远,我答应你,不管哥在哪,你都是我剩下的唯一的亲人。这一点永远作效。”
我呆愣地看着他,手上攥着他胳膊的力气丝毫未减,江喻的表情是一往的认真,我盯着他看了很长时间。
“哥,”不知过了多久,我眨了眨眼睛,慢吞吞的把额头贴上他的侧脸,感受了一阵得出结论:“你好像真的发烧了。”
他认真地看了我一眼,垂下眼睛笑了笑,“嗯,你梦的挺准的。”
我慌忙把那床被子摊开,又把我哥摁在床上让他躺好,用被子紧紧的包裹住他:“你吃药了吗?”
“吃了,”他迷迷糊糊的,但还是笑着,“别忙活了,挺晚了,你躺哥身边睡会儿吧。”
“你睡吧。”我跑进洗手间拧了一条毛巾出来,没有几分钟的功夫,再回来时他已经睡着了。
江喻喜欢平躺着,他睡得似乎不太舒服,皱着眉头紧紧闭着眼睛。
“哥。”我很轻很轻的用手摊开他的眉头,关掉大灯只留了盏小的,倒了杯水放在他手很容易能碰到的地方。
我已经很久很久没和我哥一起躺着过了,我掐好闹钟,又摸了摸毛巾。做好一切之后,我小心翼翼的躺在他身边,眨巴着眼睛看他。
夜越来越深,我却越来越精神。回想之前的一切似乎都有迹可循,从警察局那件事情开始我就有了发觉,而我哥离开家的时候或许比这更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