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进家门就直接跑向了我哥的房间。保姆阿姨说家里这么多人,却偏偏没有热闹的人气。
我不这么觉得,反而这段时间是我长这么大最幸福的时候,没有大牛和他烦人的小跟班,看不到纪南雨醉醺醺的脸。能上学,能见到我哥。我不贪恋任何突如其来降在我身上的好运,在接受这个家里和我之前天差地别的待遇时,我总是不能心安理得,一边贪婪不足的希望梦醒的慢一点,一边一颗心悬悬的漂浮在上头。
但唯独和我哥待在一起的时候,那颗心才能暂时安安稳稳的落下来。
我哥回来的时候不太固定,有时候我趴在他的桌子上睡着了他才回来,有时候我愁眉苦脸看英语单词的时候,他就站在了我的旁边。
我哥房间的书桌很大,他特意搬了一个矮矮的小凳子放在一边,暖黄色的灯光打在我们两个的身上,那是我一天里最幸福的时候。
学校里的进度对我来说确实很吃力,我哥教了我很多方法,各个科目的,他尤其读单词的时候特别好听,弄得我经常走神儿。
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会持续多久,我总是在心里默默希望他的住宿申请不要下来,但好像适得其反,我越是祈祷,它越是来的快。
那天晚上我正窝在椅子里算数学题,笔帽都快被我咬秃了都没能写出来,纠结了半天我放弃了,准备等我哥哥回来问他。
正看着下面一道题,门外忽的传来江喻的声音,模模糊糊的,我却能准确的辨别出来。
我光着脚跑到门口小心翼翼的摁开了门把手,顺着栏杆望下面。
我哥正背着包懒懒散散的站在客厅里,他额前的头发丝是湿的,长长的眼睫毛垂着,脸上没什么表情。
江深飞气冲冲的叉着腰,来回走了几步才说:“你非要住校么?这家里你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我哥轻哼了一声,眼皮也没抬:“少假惺惺的了。签。”
江深飞抓着笔的手僵硬,他弯着腰没动,似乎想再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往放在桌上的纸签了字。
江喻伸手把纸拿了起来,沉默了一会儿才说:“纪远叫司机送。”
我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一想到以后我哥就不在家里住了,我有些控制不住想跑下去的冲动。
“知道,”江深飞揉了揉眉心,把他那身西装套在身上,“江喻,你还要和我赌气到什么时候?”
“赌气?”我哥笑了一声,“你真是一点没变,和以前一样没良心。”
“你!混账东西!”江深飞抬起手向着他打过去,但却被江喻抓住了。
“你有什么资格打我?”我哥甩开他的胳膊,低着头冷冷的看他。
江喻比我大两岁,但他的个子却很高,比江深飞足足多出半个头,他身上有着少年人的挺拔俊秀,却一点都不失强大气场。
江深飞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指着他说:“搬完东西赶快给我滚!”
门被砰的一声关上了,屋子里变得一片寂静。江喻站在客厅中间顿了几秒,忽的抬头看向了楼上。
我站在栏杆旁边,和我哥的眼神直直的对上了。
我抓着栏杆的手松了松,想要跑下去找他,我哥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提醒道:"别翻,从楼梯上下来。"
我点了点头,顺着楼梯跑到了他面前,还没站稳脚跟,我哥直接一把把我拖在了沙发上:“说了那么多次下来穿鞋,一次也不听,嗯?”
我惊愕的看向脚趾,反应过来以后摇头,抓着沙发垫子急着解释:“我平时不下来,你在这我才会下来。”
我哥短暂的笑了一下,弯下腰找鞋,我却固执的不肯穿,站起来抓着他衣服的手更紧了。
江喻的神色很淡,我看不出来他的心情怎么样,于是把手搭在了他的后背上拍了两下:“哥哥,你别难过。”
我哥没说话,一路沉默的走向了楼上,直到进了房间的门他才又开口,但却是毫不相关的话题:“长多高了?”
我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但底气不足的说:“一米六。”
他笑了一下:“小矮子,平时不锻炼吧?”
“学校会跑操。”我说。
“那能叫锻炼吗?”我哥径直走向了桌子,他翻了翻我摊在上面的书,问:"这个不会?"
我的眼睛一直都落在他身上,我说:“不会,很多题都不会。老师说以后题目的难度更大了。”
我看着他:“哥,你以后真的不回来了吗,你是不是不送我了?”
我哥垂着眼睛看我,我却读不懂他的脸色,我抿了抿嘴,从包里掏出早上保姆阿姨给我的糖果,很大的一颗,看起来就很好吃,刘边边早上想拿一颗大苹果和我换,但被我拒绝了,我偷偷藏到了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