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五,沈兰想去白云寺,但刚一出门,便遇到了永安公主府的人。
“沈姑娘,公主请您到天香阁一叙。”
来请她的是个相貌极其出众,如白云般清淡温润的男子,他的声音如水波潋滟,极是好听,一袭雪衫,风雅如画。
沈兰不敢多看,行了礼道:“请公子带路。”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马车停了下来。
沈兰掀开车帘,往外看去,一眼就看到那檐角翻飞的高阁玉宇,又阔气又奢靡。
门上一道金红横匾,镶着“天香阁”三个大字。
沈兰在那位公子的引路下,直接掠过一楼客朋满座的茶馆,上了三楼。
三楼没有过廊,只有一个房门。
那位公子推开那房门,顿时一股清冽的幽香从那屋中传出。
沈兰向屋内看去,房间里那宽阔的空间让她一下子反应过来,整个天香楼的三楼与四楼,恐怕就这么一个房间,极尽宽大,极尽豪奢。
尤其是中间那一条长长的红玉阶梯,直通到楼上,万千价格昂贵的金丝玉纱沿着两侧落下,将整个屋子里渲染得又梦幻又缥缈。
沈兰只觉眼前的一切,与楼下相比,简直是天上人间。
“姑娘请。”那公子引着沈兰往楼上去。
但他们刚走到红玉阶梯前,便见永安公主从上面走了下来。
她穿了件红色的鸳鸯裹胸,外披着赤玉狐狸大氅,白皙如瓷的肌肤与这炽烈的红相映相辉,妩媚风情已尽极致。
永安头上一支金钗,青丝半挽,十分慵懒。
几缕发丝擦过她漂亮的肩颈,滑进鸳鸯裹胸那巨大雪白的缝隙里,勾惑动人。
“阿尹,你在下面等着。”永安说完,又对沈兰道:“沈姑娘,你上来。”
说着,她转身往楼上去。
沈兰只好跟上。
永安在一个墙壁前停下,那墙壁上贴着一张红纸,纸上正是昨日中榜的贡士名字。
“沈姑娘可看到今年的红榜了吗?”永安问道。
沈兰点头,“回公主,沈兰已看过了。”
“本公主听说你未婚夫没有中榜?”永安的语气仿佛还挺高兴。
沈兰垂眸,“杜公子还年轻,以后还有机会。”
“年轻?他多大了?”
“二十有二。”
“你呢?”
沈兰沉默了下,道:“民女十八。”
她不知永安问这些做什么。
“你可知这红榜第一名是谁人?”永安又问。
“沈兰不识。”
“那你可想看看她的文章?”永安似笑非笑。
沈兰心里微微一动,抬眸向永安看去,“若有机会,沈兰的确想领略一下今年文昌星的风采。”
“本公主让人誊抄了一份她的策论,就在前面的桌上,你去看看。”
永安指了指不远处的摆放着的一张书桌。
桌上确有一份文章。
沈兰走过去,只看了第一眼,就愣住了。
这……怎的是她的文章?
“怎么了?难道是这位文昌星写的不好?”永安玩味地道。
沈兰忙道:“公主莫耍弄沈兰,这明明是前些时日公主您让我写的策论。”
永安勾唇一笑,在一旁的软塌上悠然坐下,“可本公主把这篇文章放到科考卷子里了,沈姑娘,你得了头名。”
沈兰震惊地抬眸,“公主这岂不是徇私舞弊?”
“舞弊?这文章可是礼部尚书和几位大学士亲自评断出来的。”永安忽的站起身,走到沈兰面前,“沈姑娘,本公主只是想看看,是不是天下女子皆不如男儿?可现在本公主明白了,原来男人不让女子读书考科举,是怕考不过女子,丢了自己男人的颜面。本公主真的很想知道,在你的未婚夫落榜,而你得了头名之后,你会怎么看待他?而他若是知道此事,又会怎么看你?”
沈兰脸色泛白,不由后退了两步,“民女与公主无冤无仇,公主为何要害我?”
“害你?沈兰,本公主爱你还来不及,怎会害你?”永安逼近到沈兰面前,抓住她的手,“杜允根本配不上你,难道以你的才德,竟要此生屈于后宅之中?”
沈兰咬唇,“男主外,女主内,此是天理。”
“狗屁天理!那些男人只不过是把女子关在后宅做一个生育的工具,他们害怕女子走到前面来,比他们强,不受他们管制!他们只是在维护他们的霸权而已!”永安挑起沈兰的下巴,“沈姑娘,难道你甘愿成为男子的附庸?难道你不想一展自己的抱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