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现在急需一场胜利,一场巨大的胜利能够驱退所有的迷惘,前方权力的诱惑,会暂时蒙蔽这些人的双眼,直至到达上京。
上京的朝堂与各方势力,皆有永安的人马,那是她数十年来打下的根基。
只要回到上京,她就无需再依靠这二十万大军。
寒冬腊月,想要得到一场胜利,就如同在深深的迷雾之中寻找方向,困难至极,但是现在,这团团迷雾之中却出现了一抹细微的曙光。
秦川城外,凤微小庄。
两个男人带着一队士兵,来到庄子的门口。
一个粗眉大眼,身着铠甲,一个儒雅俊秀,裹一身雪白狐裘。
正是如今的秦川城守将蒙敖与督军俞越。
“蒙将军,俞大人,里面请。”阿尹早已在门口等候,恭敬地向两人行礼。
蒙敖与俞越互看了一眼,跟着阿尹走了进去。
待到中庭时,俞越一眼就认出了前面在那里等候的是沈兰身边的锦书姑娘,他怔了一下,落在了后面。
阿尹见他认了出来,道:“俞大人,沈姑娘想要单独见您,您跟锦书姑娘去吧。”
俞越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锦书和沈兰,对于沈兰,他心里一直尊重感激,哪怕是在这个时候,他只是稍稍吃惊,但还是跟着锦书去了。
锦书带着俞越来到小庄的兰亭苑,沈兰正在院子的亭中煮雪烹茶。
“我听贞姑娘说过,俞公子最爱喝的茶名叫香雪幽兰,这一块茶饼是我专门求了公主赏赐给我的,公子尝尝与上京的可有不同?”
大雪飘然而落,沈兰一袭青衣素雅,温柔如画。
俞越眸色微黯,脚步顿了顿,继而大踏步地走到沈兰的对面坐了下来。
他捏起茶杯,轻尝了一口,道:“好茶。比上京的香雪幽兰味道更好。”
沈兰看着他,眉眼流露出些许伤感,“一别年余,俞公子近来可好?”
“我……自然很好。”俞越对沈兰一笑,却显得有些苦涩。
他的确仕途顺利,只是他与萧贞冥婚之事,除了沈兰与萧瑞之外,并没有太多的人知道,一到任上,便有当地的许多豪绅纷纷派人来与他说亲,实在让人哭笑不得。
只是这些事情,他自然不会与沈兰去讲。
顿了顿,他想起此行来的目的,对沈兰道:“沈姑娘,你是个聪明人,为何要跟着公主一起做傻事呢?你劝劝公主吧,弃兵投降,当今皇上仁德,不会怪罪公主的。”
“仁德?你真的觉得他仁德吗?”沈兰觉得自己听到了好笑的事情,嗤笑出声。
俞越叹了口气,“你这是受了公主的蒙蔽,你难道真的相信是当今皇上杀了你的兄长吗?他对你那么好,你难道都没有看在眼里?”
“他对我好,是因为愧疚。”沈兰道。
“不,他是真的喜欢你。”俞越在太子府做了那么久的侍读,怎么可能看不出陆言对沈兰是喜欢还是愧疚?也许,其他的他不能笃定,唯有这一点,他确信不疑。
沈兰不想和俞越讨论这个问题,她转而问道:“俞公子,我兄长出事的那一日,你为何没有在礼部尚书府呢?以你的才华,应该必定能被邀请。”
“那日我吃了些不干净的食物,一直在医馆里休息。”俞越愧疚地道:“抱歉,如果我在那里,也许霖书就不会发生那种事了。”
“你说的对,如果你在那里,兄长也许就不会发生那种事,但是这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陆言。”沈兰第一次没有称呼陆言的字,直呼了他的名字。
这哪怕是对一个普通的读书人来说,都是极其不尊重的,更何况,那个人现在是当今的皇帝。
俞越脸色微微一沉,想要提醒沈兰,“沈姑娘……”
但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就被沈兰打断了。
“陆言,就是害死我兄长的凶手!”沈兰道:“黎安县令陈文先,你可还记得?他亲眼所见,陆言在水榭之中下了药,又引我兄长和容姑娘进了水榭,在那些药物之下,兄长与容姑娘才会发生那种事。”
“这怎么可能?皇上不会做出这种事的!”俞越无法相信。
他和陆言相处的时间亦不短,他所认识的陆言,是一个谦逊温和、亲善仁爱的君子,他难以想象陆言会做出沈兰所说的事情。
“我已经确认过了,陆言与先皇相认的那块玉佩,是我兄长之物。我兄长沈霖书,才是云妃娘娘的亲生子,陆言为了毁灭证据,杀了我舅舅一家十几口人。”沈兰咬唇,痛苦地道:“我也不愿意相信他做出了这些事情,他从小就被我父亲收养,对我来说和兄长没有什么区别,我接受这些血债要比俞公子你更加困难和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