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纵马到凤凰山,来到沈章的坟前。
杂草又在坟土上生长,被秋风吹得叶脉泛黄,沈兰将杂草清理了一番。
“哥,我要走了,此去北关,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并非是我不愿留在上京,继续为你洗冤,只是我现在实在是没有这个能力,强行调查只能造成更多惨剧。你曾经说过,以退为进,退以成进,今日我退这一步,将来一定会走到更高的地方,你放心吧,总有一日,我会找出那幕后的凶手,还你和容姐姐一个清白。”
沈兰轻轻抚摸着眼前的坟土,“如果你地下有知,保佑我,保佑公主,让我们都能平安回来。”
到那时,上京地覆天翻,她则会于中取便。
拜祭过兄长,沈兰又去拜祭了杜允,而后绕到东郊白云山,去和容雅和梅绫作别。
八月三十一,出征之日的前一晚,锦书哭哭啼啼地收拾行李。
“姑娘,带我去吧,我绝对不会给你添麻烦的,你别不要我。”
她跟了沈兰这么多年,两个人亲如姊妹,从来没有分开过。
这一去,少说数月,多则数年,等沈兰回来之日,已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她觉得自己被沈兰抛弃了,委屈得眼泪止不住落下。
沈兰眼眶亦是一酸,哽咽着道:“我也舍不得你,可是,此次跟随公主出征,我自己就已经是一个拖油瓶了,怎么能再带上你呢,锦书,你好好的留在上京,等我回来。”
其实,她完全可以自己做主,带上锦书,公主是不会在意这么一点小事的。
可是她不想让锦书涉险。
“可是,姑娘身边怎么能没有人伺候呢?”
日常吃穿,生活打理,这些事情从小沈兰都没有做过啊!
“你放心,公主都会安排好的。”沈兰安慰她。
锦书抽噎着道:“我不信,就算公主对姑娘再好,也不可能事事顺心,姑娘也不是开口要东西的性子,身边要是没有人打点,不知要受多少委屈呢。”
沈兰无奈地一笑,“我没有那么娇贵,不管我有多少缺处,肯定也比那些当兵的过得好多了,行军打仗怎么可能不将就呢?锦书,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是每个人都是要成长的,这是我要走的路,更是我自己的选择,我希望你能支持我,相信我。”
锦书心里郁闷极了,又不知该如何劝说沈兰,一下子坐在榻上哭了起来,越哭越是伤心。
沈兰走过去,温柔地抚摸她的后背,“等我走后,你也搬到武馆去住,帮我管理武馆的开销,银子若是不够了,就去钱庄里去取,若是还不够,就把我的一些东西当卖了,也能卖不少银子。你要好好地和魏姑娘一起把这个武馆开下去,照顾好婉儿,我把这一切都托付给你了。”
她说这些话,就是彻底断绝锦书要跟她一起去北关的心思,锦书听了,哭得更是厉害了。
“我看得出来,苏福喜欢你,若是你也喜欢他,将来成个家,也是好的。”
“我不!我要等姑娘回来!我要一辈子侍候姑娘!”锦书倔强得哭着道。
沈兰抱住她,锦书扑到她怀里,哭成了泪人。
可哭归哭,沈兰明日就要走了,她还是要把东西都收拾好的。
沈兰知道自己在屋里,只会让锦书伤心难过,便从屋里走了出来。
院子里,苏福正在默默的砍柴,只是,他也听到了屋子里锦书的哭声,心神不定。
沈兰走过去,“苏福。”
苏福停下动作,向沈兰看了过来,“姑娘……”
“我把锦书托付给你了,你要好好照顾她。”沈兰从怀里取出一张二百两的银票来,递给他,“我不知何时才能回来,这是提前给你的月银,若是不够,等我回来再补给你。”
苏福感动不已,“姑娘放心,我一定照顾好锦书,等姑娘回来。”
沈兰让他继续忙,转身从北门出去。
眼前是一片生机盎然的菜地,用木棍和竹子搭起的架子上爬满了藤蔓,上面挂着豆角、葫芦、南瓜,各个都长得极好。
沈兰不禁想起采姑在菜地里忙活的样子,想到她阳光般的灿烂笑容。
虽然只有几个月相处的时光,但她真的很喜欢这个女孩子。
昨日她给了采姑一百两银子,遣散了她,以后再见面,也不知何年何月,但愿到时候,她已经能够实现自己的理想,开一家生意火爆的酒楼。
淮清河的河水流淌不止,暮秋的晚风微微泛冷,沈兰一个人走到乌篷小船的甲板上坐下,看着面前漆黑的河面。
想到以后要在军中生活,她心里亦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