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丛萱还以为自己看见了初中时的杨时易。青涩、稚嫩，还有当初那种眼里只有丛萱一个人时的专注和赤忱。
酒吧灯光变幻照耀下，杨时易的眼睛里微微闪动着碎光，里面像是盛了无尽星河般深邃灿烂。
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丛萱，他很浅的笑了下，道：“最后一杯，常温的。”
丛萱这才从刚才的思绪里回过神，她难掩惊讶的接过袋子，打开低头一看，里面是一杯椰果奶茶。
她抬手摸上杯身，不热，但也不冰，是常温的。
“晚上了，喝太凉的对身体不好。”看着丛萱的动作，略一沉吟，杨时易开口补充。
丛萱真的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半晌没做声，只默默地从袋子里拿出奶茶，插上吸管，而后，才抬头表情不怎么自然地小声嘟囔道：“知道啦，我本来就是想喝常温的来着。”
似乎是都想起了什么往事，良久，两个人都没再说话，但空气中的气氛却莫名变得黏稠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加温，慢慢攫取着他们两人之间的稀薄空气。
直到又有客人点单，这种奇怪的氛围才被打破。杨时易再看一眼还在垂着脑袋径自喝奶茶的丛萱，想到什么，他嘴角勾起一个笑，然后缓缓收回视线，往客人那里去了。
等杨时易一离开，丛萱立马就像一条已经缺氧的鱼一样深深的呼吸了一大口空气。
——那种怪怪的感觉刚刚又出现了。
杨时易啊杨时易，丛萱在心里偷偷念他的名字，明明没觉得有什么，却总觉得心跳有些不对劲，像是喝了兴奋剂，脸都不由自主的有些红。
杨时易在就职前就跟酒吧里提前打过招呼，每次下班都是踩着学校门禁的点离开，这次因为店里不忙再加上丛萱的缘故，他提前收拾东西下了班。
因为酒吧离学校不远，两个人干脆就一块走着回去了。
路上，月光昏黄暧昧，街上人影稀寥，有些安静的街道里，除了寥寥的几个脚步声便再也听不到其它的声动，丛萱和杨时易两个人谁也不主动说话，倒让气氛尴尬起来。
想了想，丛萱主动挑起来一个话题，这个问题同时也是她最想要问的：“你为什么要来酒吧做兼职啊？”
很简单的一个问题，却让杨时易的脚步顿了一瞬，过了很久他微微垂眸，然后淡淡开口，清冷的声音在空旷的街道里显得有些空：“赚钱。”
丛萱愣了下，随即有些无语：“我当然知道你是为了赚钱了，不然做兼职干嘛。我是问你为什么不去别的地方赚钱而要来酒吧。”
她到底还是对酒吧这种地方有一些固有认知，觉得这种地方不太好。
“赚的钱多。”
这回答跟刚才的答案大同小异。
丛萱脚步一顿，她抬眼惊讶的看向杨时易，眼中有像是猜到什么一样的不可置信。这视线正好在半空中与杨时易平静微沉的视线相接，下一秒，杨时易笑起来，语气似真似假道：“逗你的，真信了？”
丛萱顿时一噎，原本惊讶的眼神再次变得无语起来。她撇撇嘴，忍不住道：“杨时易，你知不知道你真的不适合开玩笑？”
杨时易闷闷笑了声，没反驳，像是认同丛萱的话，也像是在认同其它的话。
丛萱看着他的表情，心里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又往前走了几步，辜宁大学的校门口慢慢出现在他们眼中。
“丛萱。”杨时易突然开口，“明天你有早课吗？”
“有。”丛萱想起来明天的早八，只觉得原本还挺美好的心情一下子没了。
“好烦啊，不想上早八，都起不来。”她习惯性地小声哼哼起来。
光滑白皙的眉头皱了起来，嘴巴也抿住了，丛萱这显出几分娇憨的模样在杨时易眼里实在过于熟悉，他挑了挑眉，黑沉的眼睛里浮现出一抹笑意。
慢慢地，他们进了校门，杨时易把丛萱送到了女生宿舍楼下，在丛萱要上楼时，他突然又叫住她：
“丛萱，”眼睛里带着一抹让人看不清楚的深意，杨时易淡笑道，“明天见。”
丛萱一愣，想抬手却还是没抬，她眨了眨眼，也很小声的回了一句：
“明天见。”
第28章 旧友
“明天见”这三个字, 丛萱不止从杨时易嘴里听见过一次。小时候一起放学后各回各家时，杨时易会跟她说明天见；周末一起玩了一天要各自回家时，他们也会说明天见。而杨时易上一次跟她说明天见, 是在中考结束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