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秉着不能总让上司给自己找事,偶尔也要让上司替自己出头的原则,继续面不改色地说:“刘主任是一个十分负责的好领导,他特意奉献出自己的时间做这些事,我们都应该感谢他才对。”
是,感谢他,我去给他跪下磕仨头感谢他!一见面就跪!五体投体地跪!给他吓得当空蹦起来地跪!
流泪小人开始发疯,又捶又踢又踹地辛易晴无力招架,她抓着最后一根稻草,问:“刘主任现在是不是对我很有意见?”
假若这些事情真的是刘范林亲自安排,凭辛易晴对他的了解,他八成会把这一批家长召集到一起开大会。
届时……
辛易晴不敢想了。
王海哪知道刘范林是不是有意见,他只知道自己现在对辛易晴和刘范林都挺有意见,一个比一个会给自己找事情。
正想着要怎么说,办公室的门被哐当一下推开!
“王老师,我说你们班那个辛易晴是怎么回事啊?咱们精英班什么时候出过年级七百多名的人!”刘范林的声音比他的人先一步出现在两人面前,“你这次不能再不听学校安排左推右推了,一定要保质保量地推进这项工作。别的同学家长都可以以后再来,这个辛易晴的家长必须赶快过来!”
辛易晴:“……”
完了,彻底完了……
她无助地微偏头,想去看看他们那个人美心善温柔无比的英语老师。
王海简直要憋不住笑出声来,他从来没这么喜欢过听年级主任说话,甚至巴不得希望他再多说两句,彻底替自己把那个责任揽过去。
沈鹤眠不在,辛易晴彻底丧气了,连心里的流泪小人都不发疯了,集体往那儿一坐自闭地默默流泪。
“你把那个辛易晴叫过来,我要看看怎么回事!”刘范林顶着他那一头明显没有以前茂密的头发,随便扯了一把不知道是哪个老师的椅子坐下来,拧开自己的保温杯,用抓着瓶盖的那只手一边冲王海摆手一边说。
语落,他很是慢条斯理且极为优雅地喝了一口水。
王海指了指辛易晴,辛易晴战战兢兢开口:“范……刘主任好,我就是辛易晴。”
“你就是辛易晴啊?”刘范林扶着自己的眼镜往上推了推,挑眉看了辛易晴一眼,“说说吧,你这次的成绩是怎么考的?”
辛易晴开始认真思考现在立刻倒地装晕是否能蒙混过关的可行性。
在顺着刘范林去拧瓶盖的动作瞥到他保温杯里面飘在上方的一堆枸杞和金银花连带薄荷叶后,辛易晴放弃了那种想法。
虽然知道不太可能,但她十分担心看上去已经半疯魔的年级主任在她晕倒以后直接拧开瓶盖兜头给她一个清醒。
欲哭无泪之时,王海站了起来。
辛易晴扭头看了他一眼,同时也被他狠狠瞪了一眼。
辛易晴垂下头。
王海移开目光去看刘范林,开口替她找补说:“考试成绩有起伏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有一次的话那纯属就是出了意外情况。再说了,咱们学生平时压力都够大了,犯不着因为这样非得让人单独给你解释了吧。”
“我都问过了,这孩子考试那天不舒服。”王海说:“这群学生一坐就是一整天,身体想好都难,抵抗力也差。冷不丁有个不舒服可不就是受不了吗?咱们当老师的要学着换位思考,这样才能更好地帮着他们提高成绩。”
说完他又像是十分追求认同一样把问题抛给了刘范林,十分求知若渴地说:“你说对吧刘主任。”
辛易晴盯着自己的鞋尖感激涕零,心里的流泪小人开始载歌载舞。
王海往前走了几步,站到辛易晴和刘范林中间,小声说:“逼太紧了也不行,不利于学生身心健康,你看你一进来,她都不敢抬头了。”
刘范林越过他看了一眼辛易晴,“啧”了一声,放低了声音不是很耐烦地说:“咱们学校对学生都已经够宽松了。人家衡火中学什么样子他们是没去见过,还有长烟一中,哪个不比咱们逼学生更紧,所以人家才能实实在在地出成绩。就今天六月参加高考的那一届,人家一本上线率百分之七十多!”
辛易晴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心想等毕业了都一样。
不是top级别的名校出来的,无权无势的低阶打工人,大家都一样,大部分都是拿着最少的工资,遭遇最多的套路,挨着最狠的骂。
流泪小人停下跳舞,再度集体往那儿一坐自闭起来。
“他们的学生心理出问题的也不少。”王海声音又低了一点,“我可听说他们国庆假期的时候还有学生……”
后面的话辛易晴没有听清楚,也可能王海压根都没有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