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铮是在周一上午回的学校。
辛易晴听说,他回来以后就去找了何昭昭,但是何昭昭没理他。
辛易晴心里不免窃喜,又觉得自己这样实属是有些幸灾乐祸。
她试着去想,如果这时候是网上的辛易晴碰上这种事会怎么做。
于是第二天,她就拉着武萱萱、孙不言还有韩星焰一起幸灾乐祸。某一瞬间,她甚至想下楼,跑到1班教室,也叫上桑祁砚和刘利好一起——何昭昭就不叫了,毕竟是当事人,叫上她不太好。
当然,她并没有在梁铮面前表现出来任何这类的情绪。
腊月二十三那天,小年夜,习俗是一家人一起吃芝麻糖。
辛易晴他们没办法回家,但她知道,他们能吃上——高中生活实在具备太多无奈性,许多团圆性质的节日,他们是没有机会和家里人聚在一起的。
——又找到一处高中生活和社会生活的相似之处,想到这里的时候,辛易晴这样想。
不过,虽然没办法和家人聚在一起,学校,又或者说是老师们,却会把节日该给的氛围给足,把这一节日的特征食物,带到教室来,给大家分发。
王海就是这么做的,他用班费购买了一些芝麻糖,在腊月二十三那天下午带到学校来,在晚自习第三节 课刚开始,让班长和第一排的几个同学给大家按照一人一根的标准分了分。
等到每个人手里都拿到后,王海开始发表演讲,从期末成绩大赏说到高二下学期未来展望,从大家辛苦了说到老师和领导也在一直陪着大家辛苦——简直是翻版范进。
好容易说完了停下来,他拿出手机,对着教室从左到右拍摄视频,发送到家长微信群,又对大家说:“吃完了还想吃的上台来找我,这里还有两包。”
和辛易晴记忆中一模一样。
仿佛是复制粘贴。
辛易晴偷偷对武萱萱两人说:“不知道老王这样送走了多少届学生。”
武萱萱抬头看了一眼,说:“感觉老王应该比我们父母年级还要大些,这么算下来的话,估计能有个六届左右。”
“才六届吗?”孙不言惊诧地问,他迟疑道:“感觉老王当老师当了挺长时间了,怎么才六届?”
“六届就18年了。”武萱萱感慨道:“时间经不起算的。”
辛易晴牙齿被芝麻糖粘住一些,她揉了揉侧脸,声音呜呜囔囔的,“确实经不起算。”
不知不觉间,她都已经回来了小半年了。
明面上,她没有改变什么历史,但私心里,辛易晴又觉得,她自己变了。
她还无法确定这样是好是坏,但辛易晴现在比较趋向于这是一件好事。
两天后,他们开始放寒假,假期一共13天,年初七下午返校,初八正式开始上课。
假期说长不长,说短,也真的不算短。
比起高三,他们真的幸福了不少——高三的假期,一共8天。
但他们各科老师预留的作业,应该不会比高三少太多。
辛易晴的行李箱有一半塞得都是各科书籍还有一部分作业——不管是网上的辛易晴,还是曾经的高中的辛易晴,都认为这是她查缺补漏、弯道超车的好机会。把行李箱的位置分一半出来给自己的书籍作业,是很理所应当的事情。
于是,再次经历高中的辛易晴,就也这么做了。
只是,辛易晴忘了,无论是哪个辛易晴,都没有动过那占据了半边箱子位置的书。
腊月二十九之前,李婉柠和辛安还没放假,辛易晴只是做自己用袋子拎回来的试卷,就把这段时间全用掉了,但她这时候也只是做出来一小半试卷。
二十九上午,辛易晴和李婉柠一起,准备了一些年货。
等到下午,辛安也放了假,三人开车回老家。
老家在村里,平时除了老人以外,基本上没什么别的人。
但是现在,在路上的人还不少。
许多人家都已经贴好了对联,也挂上了灯笼。
随便经过一户人家门口,就能见到“欢度春节”又或是“出门见喜”几个字。
辛安把窗户落了下来,车速放得慢了些,时不时和车窗外的人打一个招呼,亲切地喊他们“叔”或者“大爷”,偶尔夹杂着几声“大娘”和“xx婶”。
李婉柠也客气地带着笑,和他们草草聊上一句。
辛易晴一人坐在后座上,突然地有些发抖。
她害怕听到别人问“你闺女怎么不在”,然后由此扯到别的什么,从进了村以后,辛易晴一直提心吊胆到车子停在老家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