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辛易晴自己都说,她学到了一些校长的“哔哔哔”骂法,但她骂不出来。
武萱萱和孙不言同样也骂不出来。
如果真的让他们那样骂,他们自己内心的第一想法就是奇怪、恶心,还有羞耻。
就连他们的发泄方式,也是这样幼稚又显得滑稽还有着土里土气的丢砖头。
好像他们三个人待在一起,就会自然而然变得孩子气。
但没人觉得有问题。
这大概也是一些代表着“好”这种意义的某种他们自己都无法很具体的说出口的事情。
这时候,他们就很庆幸学校没钱,不然操场上也不会除了他们之外没有别人——校长大概率会时不时过来溜达一圈看看情况,这里也会安装许多个监控,将每一处地方都笼罩下来。
等他们感到累了停下来的时候,武萱萱说:“我已经确定我们当不了中二热血校园电影里面的主角了。”
孙不言不同意,“为什么?”
“人家生气了要么打拳击,要么去射箭馆,或者击剑馆,再不然就是去游泳。”武萱萱问:“你想想咱们三个刚才干了啥。”
辛易晴默默把自己手上因为拿转头而沾上的土给搓掉,“咱们出不去校园的,除非半夜十二点翻墙。”
“就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孙不言说。
武萱萱想了想,突然道:“刚才是不是又响了一次上课铃了?”
“对啊对啊。”孙不言口吻轻松地说:“还响了一次下课铃了呢,当时咱们还特别默契地都闭嘴并且把手上的动作给停了呢。”
辛易晴无声片刻,问:“所以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对?”
孙不言迷茫一瞬,腾地站了起来,“快快快,跑了跑了!”
三人手忙脚乱地去捡被他们丢出去的转头,往一块扔,免得伤到别人。
等把所有能看得到的都捡回来了,三人又认认真真沿着路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那些会绊到别人的砖头了,他们开始急匆匆地往教学楼的方向跑。
在他们身后,某处月光照亮的地方之下,一小堆砖头堆在一起,它们看上去像是彼此簇拥而立,显露在最外层的,是它们尖锐又分明的棱角。
至于里面的那些,没人能够很清楚地知道到底是棱角还是平滑的一面。
就像是辛易晴。
她今天好像说了特别多,但也没有说出很多。
比如她底薪三千这件事其实不算是公司不做人,而是大环境就这样。
再比如她曾经的那些阴暗的想法。
还有许多其它的,辛易晴暂时还不知道要如何说出口的一些东西。
也像是武萱萱和孙不言。
他们听辛易晴说了这么多,却没有主动问过她没有提及的那些。
比如你接下来计划怎么做。
再比如你当时有没有告诉过未来的我们这些,没有的话又是为什么,是因为我们关系已经没那么好了还是怎么样。
还有其它的,他们现在还不敢问的一些东西。
又一次下课铃声响起来的时候,三人刚刚跑到楼梯拐口,然后在抬头的那瞬间,停住了脚步。
王海站在上面,和他们隔着十二级台阶,面带微笑,问:“饼吃完了?”
三人沉默一瞬,然后点头。
“好吃吗?”
三人又沉默,然后接着点头。
“在哪吃的?”
三人再次沉默,默契地认为这次更应该点头,可他们才刚仰起头,还没来得及点下去,王海就不笑了,他面无表情道:“说话。”
三人忙说实话:“操场。”
王海表情略缓,又问:“吃这么久吃了几个饼啊?吃饱了吧?明天早上都不用吃了吧?”
辛易晴:“……”
来了来了,阴阳怪气的他来了!
三人低头,真诚无比道:“我们错了。”
王海淡淡地“嗯”了一声,问:“刚才干嘛去了?”
孙不言睁眼说瞎话:“刚考完试压力大,在操场坐着哭。”
王海瞟了一眼,发现这三人眼角确实都有些红。但对于孙不言刚才说的那些,他自然是不信的。
最后,他把希望放在自己在这三人之中的“线人”身上,期冀地想要一个答案。
然后他就看到,他的线人沉重地点了点头,说:“我作文跑题了。”
王海:“……”
他突然觉得有时候也不能怪她作文只拿四十分。
“那现在压力缓解了吗?”尽管他们不说,王海也能猜到这三个人到底干嘛去了,现在看来,应当是很有效果的,他本来就不准备找麻烦,一看这样心里又不由欢喜,所以他问这句话的时候,是真心实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