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范林也是。
孙老师话里话外,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学生和他的矛盾,他不管原因,直接认定是学生辱骂老师。对于自己碰上这件事之后的反应,他给自己冠上“被气疯”的前提条件,又声明自己的话是在“教育”学生。
总而言之,他是一点错都没有的。
但如果是王海或者刘范林,他们绝对想不到这么说。
难道这就是一流高中的一流老师的一流水平?
辛易晴内心嗤之以鼻,表面却还是保持唯唯诺诺的模样含糊其辞:“是……是这样。”
孙老师不好糊弄,不依不饶地追问:“是哪样?”
辛易晴忍住自己想骂人的心情,在心里很没有出息很欺软怕硬也很不讲道理地,把拉自己过来参观学习的刘范林,以他识人不清盲目跟风为中心主题,狠狠骂了一顿。
然后面对孙老师,她继续装傻,一边在心里骂自己表里不一,一边继续闪烁言语:“就是,老师说的那样。”
孙老师了然道:“那就是两者都有。”
辛易晴:“……”
爱咋咋吧,反正我就在这里待三天,过了三天我就跑,从此江湖不见,我才不管你们什么纷纷扰扰。
“那个学生,确实不懂事。而且吧,或许是最近学习压力太大,他精神状态像是出问题了一样。”说到这里孙老师忽然停顿,遗憾地叹了口气,然后装作不甚在意地给辛易晴一一列举证据:“你看到了吧,他自己都邋里邋遢的不讲卫生,整个人从头到脚哪里有一点清爽学生的样子?”
他耐心地娓娓道来,还适时停顿给出思考时间。
……也或许是在等辛易晴的反馈。
猛地想通这一点的辛易晴:“……”
虽然他这里说的是实话,但辛易晴直觉还是不太合适。
不过,为了不生事端少惹麻烦,辛易晴思考过后,违心地点了点头。
孙老师接着道:“平时走在路上,见到老师他也不打招呼。上课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一天天的都不知道在干嘛。”
辛易晴不忿地想,就你们那个制度,学生在路上竟然还是能有机会“走”的吗?
做什么春秋大美梦?!
而且,她觉得31班的学生,一个个都还挺精神的,哪有人像是没睡醒。
要是他们那都算是“没睡醒”,那她自己有些时候的情况,八成就得归属到“睡死睡昏”那一类了……
“还有今天,你看看他对我说话的语气,哪有学生这么和老师说话的?这合适吗?反正我是没带过这样的学生。”
辛易晴盯着自己的鞋尖,心说我也没见过这样的学生。
说句不好听的,也是她不敢往那方面深想的,辛易晴都怕他不想活了。
她感觉悲哀起来,什么话都不想再说。
孙老师仍旧在平淡地同她诉说曾星野的诸多“罪状”,辛易晴却陷入自己不敢深想的那件事中,被恐惧笼罩,被阴影覆盖,渐渐焦虑不安起来。
这时,孙老师终于列举完了曾星野全部“罪状”,不着痕迹却又很顺理成章地和辛易晴说:“今天的事情,我真是意外极了。而且我的教育对他好像也没有起任何作用,我真是不知道还要怎么办才好了。”
辛易晴因为担忧正烦躁着,一忍再忍才强迫自己配合着他“嗯”了一声。
孙老师不动声色地说:“你们主任如果问起来,你就这么告诉他就可以了。”
辛易晴:“……”
呵呵。
马脚终于露出来了。
所以你也不是不在意,可能心里还挺着急,但又不得不一点点地和我说那么多关于曾星野的事情。
因为你想让我把这些告诉刘范林,这样就可以先入为主,更加让人确定问题主要出在曾星野身上,而不是你身上。
然后你就欢天喜地地变成没事儿人了。
辛易晴心里的快乐小人转瞬间变成暴躁小人,一个个扎起马步摩拳擦掌,满脸煞气蠢蠢欲动,像是只要她一声令下,他们就会打破次元壁杀气腾腾地冲出来。
辛易晴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本来应该按照他说的这些话告诉刘范林就好。
哪怕这些话她不知道真假,但只要她在和刘范林说之前,提前加上“这些话都是我从孙老师那里听说的”,她就不算说谎。
至于刘范林会如何判断,那就是刘范林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