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晏一怔,才想起来,他这一位四皇弟,尊贵的太子殿下,自幼便聪颖异于常人,过目不忘,方才的棋局,他能一子不差的记下。
他伸手重新打乱了陆酩摆到一半的棋局,笑道:“算了算了,不必麻烦了,以我看不如就不论输赢,直接做交换吧。”
牧野一听,心里咯噔一下。
交换他个头!她又不是什么东西!
陆酩看了看牧野脸上不爽到极点的表情,睁着一双清明澄澈的眸子恼怒瞪他。
他的手在棋盒的边缘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敲,好似真的在权衡,是布防图重要,还是牧野重要。
虽然牧野对于陆酩诸多不满,但比起陆晏用他那一双满是邪念的凤眼盯得她毛骨悚然,陆酩还是要正常许多。
加上她现在女儿酥还没有解,若是真到了陆晏手里,她反抗不了,不如杀了她来得痛快。
陆酩终于开口,淡淡道:“罢了,孤的人没有给出去的道理。”
他阖上棋盒,负手站起身,“这棋也下够了,天干物燥,二皇兄还是早些回吧。”
陆酩回头看一眼牧野,对她说:“走了。”
牧野松一口气,紧跟在他身后。
她的脚步虚浮,想走快却无力,又怕再摔了,只能慢吞吞地迈步。
陆酩走了两步后,见她落在后面,停下脚步,等到牧野走近他,直接伸出手,锢住她的腰,将她往自己身上靠住。
牧野愣了愣,下意识挣扎,没有挣脱开,陆酩的步子走得很快,她只能被他带着,往前踉跄。
陆晏望着他们的背影,脸上笑得更欢了,这还是他印象里那个高高在上,凛然端正的太子殿下吗?
这拉拉扯扯的样子,陆晏演戏演多了,自然轻易分得出什么是真,什么是假,眼前陆酩对他怀里的小侍卫,可不像是在做戏给他看。
待陆酩他们穿过拱门,消失在了尽头,古寺亭台重新恢复清幽。
陆晏缓缓收起了脸上玩世不恭的笑意,仿佛换了一个人,上挑的凤眼眯起,里头满是设防和算计。
“方才本王的说辞,太子会信吗?”
今日他与江骞行约在青山寺谋事,不想竟然撞见了太子。
陆晏深知陆酩性子多疑,被他看见自己与朝中臣子,尤其是承帝现在青睐有加的年轻臣子来往,免不了遭到陆酩猜忌,若被他盯上,以后的行动怕是诸多不便了。
因此,陆晏临时找了借口,以他平日里混不吝的形象,蒙混过关。
江骞行望着方才陆酩和牧野离开的地方,脸上面无表情,唯有衣袖里的手攥紧成拳。
许久。
他摇摇头,开口道:“今日将府上的东西清理干净,只留下布防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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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宫的马车里,牧野明显感觉到了陆酩的情绪不佳,沉着一张脸,给她甩起了脸色。
陆酩从袖中取出一块素色帕子,拿起马车里桌上的茶壶,沾湿了帕子,抓起牧野的手腕,将她的衣服撩起,露出一截雪白纤细的腕子。
他用帕子在那截手腕上揉搓擦拭。
牧野想要抽回手,却被他死死攥住,她不解道:“你干什么。”
陆酩低头,擦着她的手腕,像是上面有令人难以忍受的污渍,凉凉道:“江骞行跟陆晏交往,可见多半是一路人,你还让他一直拉着手,不知道躲?”
经过反复地擦拭,直到她的整个手腕都变得透红起来。
终于陆酩放开她的手,又掐着她的下巴抬起,声音低沉不悦:“你这张脸,实在是太招摇,以后出门都给孤戴着面具。”
牧野仰着脸,和他对视,眼神疑惑,她平静地开口问:“殿下在恼什么?”
她实在想不明白。
“就算江骞行真的存了什么心思,冒犯我也好,怎么样也好,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情,和殿下没有关系吧?”
她继续道:“都是男人,江骞行不过好意拉我一把,怎么就被殿下曲解成这样了,真当谁都跟陆晏似的,有养小哥儿的癖好。”
“再说了,若不是殿下出门前给我少喝了半碗药,我也不会摔了。”
更何况真正冒犯她的人,不是陆晏吗,也不见他和陆晏翻脸啊,这会儿倒是跟她甩起脸子来了,真是莫名其妙。
陆酩盯住她的眼睛,干净到几乎透明的瞳仁里,无波无澜,似完全不能理解他的恼怒,平静到令他心中越发郁结。
牧野感觉到陆酩掐着她下巴的手指用力,一阵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