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道:“出去啊,免得打扰殿下。”
陆酩食指在朱笔上点了点,“这本佛经是皇后那里拿来的,你出去看给弄脏了怎么办?就在这里看。”
闻言,牧野把卷起来的经书重新展开,免得弄坏了,她讷讷“哦”了一声,在书房里左右看看,在博古架旁摆着的圈椅里坐下。
她翻开《金刚经》默念起来,只是从她现在坐着的位置,余光总是能瞥见陆酩的身影,梦里的景象亦如影随形。
虽然陆酩现在正襟危坐,衣冠整洁,但牧野的脑子里,却被他赤身的样子给占据。
牧野摇摇头,眼睛紧紧盯着《金刚经》上的字,白纸黑字,简直要被她盯穿了,同时不停的在心里念叨:“都是男人,都是男人,想陆酩总比想起牧乔的好。”
牧野有了这个念头,好像找到了一个好法子,她侧头偷偷打量起了陆酩,仿佛透过了他身上穿着的锦服,在锦服之下,包裹着一具近乎完美的身体,肌肉线条紧致流畅,很快牧乔的身影模糊起来。
“盯着孤干什么。”陆酩好像头顶长了眼睛,在牧野盯着他看了许久后,悠悠开口道。
牧野不敢让他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眼神飘忽一瞬,轻咳道:“我在想殿下这太子当的真是辛苦,朝中有那么多政务?需要那么没日没夜的批奏折。”
“你的意思是孤还是不当这个太子比较好?”陆酩不轻不重地问,轻描淡写一句话,听不出里头的情绪,倒是把牧野吓了一跳。
跟陆酩讲话,总是得小心,明明她话里没有这个意思,也能被他解读出另一种意思。
偏偏牧野确实是存了这样的心思……
“哪儿的话啊,我这不是心疼殿下,怕殿下操劳过度,霁朝的未来还要仰仗殿下。”牧野说完,胃里一阵恶心,差点没忍住干呕出来。
就连陆酩也抬起头来,多看了她两眼,见她脸上难看的表情,皱了皱眉道:“不想说就不要说,虚情假意的话孤听了厌。”
“……”牧野轻哼一声,不再搭理陆酩,拿起《金刚经》继续默念起来。
就这样陆酩批奏折,她念佛经,书房里安静下来,日光不知不觉往前流着。
天色近乎全亮。
内监从外头轻轻叩门,提醒道:“殿下,早朝的时辰快到了。”
“知道了。”陆酩淡淡道,终于他批完所有的奏折,将朱笔放下。
牧野眼波一动,问道:“我能跟殿下一起去上朝吗?”
虽然她并没有报以期望,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的,陆酩既然把她困在宫里,又怎么可能带她往太极殿露脸,毕竟朝堂之上那一群大臣,哪个不认得她。
可若是真能去到太极殿,有机会碰上郑国公,也许能请他老人家搭救。
“我肯定不跑,就是实在太闷,想到处走走,殿下你自己不是说了吗,你不在,我在这宫里可没人护着。”牧野赶紧补充解释,颇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陆酩静静看她,漆黑如墨的眸子若有所思,最后竟然出乎她意料地道:“可以。”
这下反倒是牧野愣了。
只见陆酩拿出一张薄薄的面具扔给她,“戴上。”
牧野双手接住面具,面具的触感冰凉轻薄,近似于人的皮肤,她配合地戴上面具。
牧野走到铜镜前照了照,眼前出现了一张陌生的脸,长相普通,并不引人注目,很容易就淹没在了人群里,只除了露出的一双眼睛,清澈见底,将整张平凡的面容都衬得清秀顺眼起来。
陆酩瞧她一眼,不咸不淡说:“好丑。”
牧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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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牧野跟着陆酩到了前朝,才终于知道为什么陆酩那么放心把她带出来。
虽然太极殿内外有许多内监,但那都是承帝的人,其他宫的太监是进不去太极殿的,就连太子的人也不例外,只能在最外面守着。
别说见郑国公了,就是太极殿白玉石阶下一排排立着的侍卫,牧野都看不清。
她要是想靠近,御林军能在瞬间把她扎成筛子。
牧野早晨虽喝了女儿酥的解药,但也只能维持基础的行走站立,她在殿外站的久了,有些支撑不住,来回换了好几次脚。
她抬头看一眼天色,日头升得越来越高。
牧野以前常年在外征战,好不容易九州太平后,又很快卸甲归田,回了燕北,所以她的武职虽高,但却没上过几次朝,倒是忘记了一个早朝,能持续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