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再搞她了。
陆酩垂下眼,对上她的眸子,“太医给你的药吃了那么久,脑子一点没好吗?”
牧野“嗯”了一声,“我能不喝药了吗?反正这三年应该也没什么重要的记忆。”喝了药害她头还更疼。
陆酩深深地看着她,轻扯唇角,“没什么重要的记忆?”
他换好寝衣,躺了下来,扯走了牧野一半的被子。
牧野不满地啧一声。
灯熄了,帷帐落下,床榻里陷入无垠暗色。
牧野浑身紧绷,怕陆酩像昨天一样抱她睡觉,攥着被子警惕着。
好在今夜陆酩似乎并不打算动她,仰躺着,直接阖目休息。
牧野等了半晌,背部逐渐放松下来,也慢慢闭上眼。
一片安静之中,陆酩忽然开口道:“明日起,我要离开奉镛一段时日。”
闻言,牧野睁开眼。
陆酩继续道:“你老实在宫里待着,别想动什么心思。”
牧野哼道:“你觉得我不动心思可能吗?”
陆酩也缓缓睁开眸子,和她对视,不咸不淡道:“所以我不在的日子,女儿酥的解药就先给你停了。”
“……”真不是人啊。
牧野虽然已经用不着太医开的一日一次的破解药了,但听到还是很气。
-
晚上,牧野一边头痛,一边又做了一个梦。
等她意识到是梦,睁眼醒来的时候,已经能够波澜不惊,面无表情了。
陆酩难得一次在她醒来时,还睡在床榻上。
他的睡姿端正,阖着目,鸦羽似的眼睫盖下,洒下一片阴翳,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五官精致深邃,凛然不可侵犯的模样,好似天上的月华干净无瑕。
都他妈是假的。
牧野记着梦里他是怎么欺负牧乔的。
不过是一个斯文败类,衣冠禽兽。
她抬起腿,踹了陆酩一脚。
陆酩隔着被子,反应迅速地扣住她的脚踝。
“大清早,这么有力气?”
“……”牧野不知道他是随口的讽刺还是发现了什么,她不敢小瞧陆酩的脑子,立刻卸掉了脚上的力气,由他握着。
“没力气,我要喝解药。”
陆酩松开她的脚踝,松开时的动作流连,掀开被子起身,淡淡道:“从今日起,没有解药了。”
牧野记起夜里他说过,他不在的这段日子,都不给她解药。
“你什么时候回来?”她问。
陆酩解开寝衣,“你想孤什么回来?”
“……”牧野看见眼前出现一片冷白肤色,陆酩当着她的面更衣,露出一整片胸膛,腹部肌肉匀称结实,手臂修长,线条流畅。
她像是被烫了眼,立刻低下头,只盯着自己的手看。
“我管你什么时候回来,死在外面最好。”
反正想害他杀他的人那么多,哪个人真得手就好了。
陆酩换上外衣,长袍掀起一阵风,微凉。
他垂眸,目光静静看着牧野。
牧野没有抬头。
半晌。
陆酩收回视线,什么也没再说。
他换好外服,往外走,殿门打开,院外不知什么时候飘起了雪。
纷纷扬扬,白得苍茫。
陆酩抬起眼,望着满目的雪,一粒雪子落在他的眼睫上。
他回过头,看着被帷帐挡住了脸的牧野,开口道:“除夕会回来。”
直到陆酩离开,身影消失在茫茫大雪里,牧野还是没抬头,也没应声。
她盯着自己的手,张开又握紧成拳,来回了两次,手腕处的淡青色经络在一张一弛。
先生的解药果然好用。
经过一夜,她感觉到身体里的内力重新运转,充满了力量。
寝殿的门重新关上,牧野终于抬起头,隐约捕捉到陆酩说了除夕两个字。
除夕啊。
她在宫里的日子过得不知时间流逝,掐指一算,原来再过月余,就要过春节了。
牧野一开始以为陆酩离宫,不过是离个几日,没想到他这一去,竟然是要去这么久。
谁要在宫里等他到除夕,她还要回去和阿翁过节呢。
至于先生,不管怎么样,陆酩大概都不会放过先生的,不如等她离了皇宫,就去找陆酩,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他!
思忖至此,牧野从床榻上一跃而起。
绿萝像往常一样,端了早膳进来,只不过红漆盘里当真没了汤药。
牧野今日吃得特别多,毕竟一会儿可要消耗不少体力。
绿萝将她吃得干干净净的碗碟收走,牧野便又睡下了,她观察过,到了巳时,东宫的侍卫会进行一次轮换,现在还不到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