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身侧,千寿郎向后退了一步,悄悄把自己藏在兄长和父亲的身后,炼狱杏寿郎则安静地望着和记忆中一般无二的身影。
周围没有鬼的气息,这不是幻像,不是血鬼术……
确实,现在太阳还没有完全落下去,有雪姬在,没有恶鬼能这么明晃晃地闯进炼狱宅……
真的是母亲……
炼狱杏寿郎愣了一下。
早就从雪姬那里得知母亲从未远离过他们,他却从来都没有想过,还能有再见到母亲的这一天……
短暂的失神后,炼狱杏寿郎向瑠火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母亲。”
千寿郎抓紧了兄长的衣摆,悄悄从兄长的背后探出半个脑袋,一双赤金色的眼睛小心地看着那个衣袖上绣着鸢尾花的人,眼中盛满了好奇,
这个看上去好看又温柔的人……就是母亲?
“快进来吧。”瑠火朝杏寿郎招了招手,“外面冷,小心别感冒。”
“唔姆!”
杏寿郎拉着千寿郎,兄弟俩跟在慎寿郎的身后,亦步亦趋。
瑠火看着身后一溜同手同脚的金红色猫头鹰,什么忐忑什么伤感,全被一股脑丢到了脑后,她捂着嘴轻声笑了起来。
这笑声就像一个按钮,让被按下暂停键的炼狱慎寿郎重新活了过来,“瑠火,我、我……”
炼狱杏寿郎看了看父亲,再看看母亲,站起身来,“买回来的东西有点多,我先去收拾一下。”
“我、我也去!”千寿郎赶忙站起来,急急忙忙地跟上去。
眨眼间,屋子里就剩下瑠火和炼狱慎寿郎。
他们沉默地走过安静的走廊,来到曾经属于两个人、之后只属于炼狱慎寿郎的房间。
炼狱慎寿郎快走了几步,将滑门拉开,顿了一下,低头后退了两步。
瑠火走进屋里。
她对这个房间称得上熟悉,在成为游荡的灵魂之后,这里是她最常呆的地方,
那时的她无法被看到听到,只能默默看着慎寿郎痛苦,看着窗外的太阳升起又落下。
可是现在……
瑠火回过头去,看到了直挺挺地杵在门口、手和脚都不知道该放在哪儿的慎寿郎。
哪怕是当初告白的时候,都不见慎寿郎慌张成这个样子啊,她好笑地问:“不进来吗?”
炼狱慎寿郎傻傻地注视着心爱的妻子,像是被从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给砸傻了一样,只知道本能地听从瑠火的话,迈动两条腿,动作僵硬地把自己从门口搬进屋里。
瑠火无奈地摇了摇头,放任突然变成傻大个的男人傻呆呆地一动不动,她轻轻抚摸着屋里简单的摆设,感受着手掌下或冰冷或粗糙的触感——
这种拥有实体能够脚踏实接触到实物的感觉,真实得让她止不住眼框发热。
无数次,她想要抱一抱她的孩子们,想要揍醒慎寿郎,每一次,她都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透明的身体穿过鲜活的人体,就像刮过一阵微不足道的清风。
如今,她终于能够再一次触碰到深爱的人们……
瑠火寻着记忆打开尘封在屋子一角的小木柜,果然在里面找到了她想要的东西,一把桃木制成的样式简单的木梳,一个梳妆盒,盒子里放着几只雕刻着吉祥图案的发簪,几根黑色的发圈,还有一些小巧但做工精致的饰品,
都是些她生前惯用的零散物品。
这些东西虽然因为女主人的逝去而被长久闲置,但每一样都被保管的十分妥善。
慎寿郎……
瑠火叹了口气,跪坐下来,从木盒中挑出一只刻着鸢尾花纹的银色发簪,将梳妆盒摆在小木桌上,解开自己侧梳的三股辫,拿起木梳,借着盒子上小小的镜子将长发一点一点理顺。
窗外寒冷的风肆意呼啸,强劲的力道将紧闭的门窗吹得哗啦作响,屋中却十分安静,明亮的烛火静静燃烧着,摇曳的火光在地面映照出两道交相重叠的影子。
炼狱慎寿郎一步一步轻轻走入这场原本只该在他入睡之后才会偶尔出现的幻梦,静默地坐在妻子的身后……
如果这是一场梦,那该是多么幸福美好的梦境啊。
瑠火透过镜子瞥见身后的人影,她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放下木梳,双手拢住头发,熟练地盘起一个好看的发髻,然后轻声呼唤道:“慎寿郎?”
炼狱慎寿郎的意识还沉浸在难得的美梦之中,他的身体已经先一步行动起来,就像曾经千百次做过的那样,有些迟疑地拿起桌上那只被挑出来的银色发簪,小心地穿过乌黑柔顺的长发,将发髻固定起来,小心调整了一下发簪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