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
父亲……
炼狱杏寿郎能够感觉到父亲的阴影正投落在他的身上。
或许是因为父亲就在他的身边,在痛苦袭来的瞬间,他下意识地向父亲寻求帮助,
但当一切都平静下来,他忽然觉得,或许不该这么着急,或许应该等伤好转一些后再来见父亲。
现在这副狼狈的样子,真的能让父亲为他成为炎柱而高兴、从而重新振作起来吗?
但……
就算父亲生气,他也绝不会放弃, 他内心燃烧的火焰也绝不会因此而熄灭,
他会遵守和母亲的约定, 为了保护弱者而继续战斗下去!
只要他不放弃,总有一天,心怀热情的父亲一定会回来!
…………
当听到长子的脚步声靠近房间时,炼狱慎寿郎刚拔出新一坛酒的酒塞,往嘴里灌了一大口。
他都能想出那孩子进屋之后会说什么,
杀了下弦之二,
继承了炎柱的位置,
诸如此类。
真是无聊至极,炼狱慎寿郎盯着院子里的景色,随手用袖子擦干净嘴边的酒液。
杀了下弦鬼月又怎么样?
继承了炎柱的位置又怎么样?
没有才能的人再怎么拼命也没有办法打倒鬼王,
努力成了炎柱,也不过是将自己置于更加危险的境地,死得更快而已。
想到这里,他面无表情地又灌了一口酒。
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不要再用鬼杀队那些无聊的消息来烦他,
杏寿郎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放弃,什么时候才肯听他的话,退出鬼杀队?
三声规律的敲门声后,木门静静地向一旁划开。
炼狱慎寿郎听着长子走进屋,听着长子跪坐在他身后,听着长子絮叨斩杀下弦成为炎柱的事情,
和他想的一点都不差。
炼狱慎寿郎忍耐着心中翻涌的情绪,握着酒坛的手逐渐用力,
这孩子,杏寿郎,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为什么就是不肯放弃当一个猎鬼人?
为什么就是不肯留在安全的地方?
为什么要这么固执?
为什么能把徒劳无用的努力用这么轻松的语气说出来?
他到底知不知道,再这么走下去,路的尽头等待他的只有死亡?
“父亲,我、”
长子还想说什么,但炼狱慎寿郎已经无法再忍耐下去。
他承认自己就是个懦夫,一个一无是处没有一点用处的人,他没有办法保护瑠火,没有办法打败鬼王,没有办法阻止长子成为随时会死的猎鬼人——
他不想再失去妻子之后,还要再失去自己的孩子!
这一次是杏寿郎运气好,全须全尾的回来了,那下一次呢?
再下一次呢?
难道他能一直这么幸运下去吗?
如果遇到了上弦鬼月,遇到了那个无法战胜的敌人,又会是什么结果呢?
“无聊。”
心烦意乱之下,炼狱慎寿郎用力掷出了酒坛,擦过长子的脑袋,把它摔在了墙上。
不要再说下去了,
不要再这样固执下去,
人和鬼的战斗其结果早就已经注定,
赢不了的!
退出鬼杀队,
留下来,
留在我的身边,
留在我能够看得到的地方,
留在我能够庇护得到的地方……
身后隐忍痛苦的低呼在空旷的屋子里格外的明显,让炼狱慎寿郎一下子从满心杂乱的念头中惊醒过来。
他猛地起身,就看到长子用手撑着地面,胳膊颤抖,脸色惨白,额头直冒冷汗,规律的呼吸变得十分急促。
曾经身为炎柱的炼狱慎寿郎一眼就认出,杏寿郎的身上有伤,还伤得不轻,这才会因为一点声响而变成这幅模样。
他更清楚,在不清楚具体伤势的情况下,随意出手救助只会起到反效果,让伤情更加严重。
炼狱慎寿郎杵在长子的跟前,不敢帮忙,更不敢放任不管,他脸色铁青,一双眼睛沉甸甸落在长子的身上,眼底是越发深重的烦躁和懊恼——
他怎么能在看到杏寿郎独自一人走回家之后就理所当然的认为长子没什么大碍?
那可是下弦之二!!
他又不是不清楚杏寿郎的性格,怎么能在看到人全须全尾之后就真的觉得杏寿郎没受什么伤?
杏寿郎的鼓膜之前受过伤,看他刚才对声音的反应这么大,这次大约也是伤到了耳朵,
炼狱慎寿郎一咬牙,
远水救不了近火,蝶屋是来不及去了,镇上有一家医馆,现在应该还开着门,把里面的医师请过来给杏寿郎看看,虽然比不上蝶屋,好歹比没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