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肘那里,果然印着一片嫣红,还有些许青紫。他甚是懊悔,在心中默默叹息。
“抱歉,我也不知是何缘故,有时总是控制不住自己。”杨晟真带着她便那边的矮榻上坐下。
洛宁见他意外的说出了自己的事,有些颇为好奇,抬起红肿的眼眸。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他。毕竟他那疯症来得也奇奇怪怪。确实与常人不同,温和时也确实是霁月光风,谦卑恭顺。可发病时……那一瞬又想捏断她的手臂……
“二表兄,方才洛宁真的好怕,好怕二表兄会断了我的手臂……”她依旧心有余悸,说话的声音也是轻小柔弱的。
“我本以为,自己修身养性数十年,早已能控制心中的那团邪火,然而有时却总会超出预料。”他默默凝视着身前的烛光,眼底透露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来。
“到底是我高看了自己,第一次在净禅寺,还有那次在行宫,我便失控了。险些将你掐死。”说完扭头看向洛宁,心中涌起一阵心疼来。
洛宁也配合地摸向脖颈,极为自然的扯着唇角神情望着他,笑道,“二表兄不必自责,早就不疼了。”
“难道这和二表兄上回的病的有关系?”她转着漆黑的眼珠,若有所思。
“幼时我体弱多病,因吃的药里有几味儿相冲的药物,故而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作。方才的失控,我也不知是何缘由……在发作的时候,它只会将我心中所想所求尽数放大……”
“竟是这样?”洛宁想起了上回在行宫别苑,她无意间摸到的轻轻跳动隐约戳着她手心之物,不由得面上一阵潮红,“二表兄与我说这……”
见她咬起唇瓣,杨晟真莫名想笑,“所以,珍娘不必太过忧心,此时如今也只有你我知晓了,所以珍娘还不明白吗?”
明白什么?让她知道了,以后若是秘密泄露第一个杀了她!洛宁面色古怪。一时有些后悔为何要一字不差地听着旁人的秘密。
“二表兄待我好……我是知道的。”不知道该怎么说,洛宁垂下眼帘暗自思量。
“珍娘且先等我一段时间,至于王氏的事,我会给你一个答复的。”见他细细摩挲着自己的脸颊,洛宁后背激起一阵寒凉。强迫自己压下想将他的手打落的念头。他这般,跟逗弄安抚自己的玩物有个区别?
不过,这也不重要了,她所求的,不正是他的怜惜吗?反正说到底,她又不爱他,他想和谁成婚便和谁成婚,而她有知韫哥哥就够了。
今日他并未教自己练字,反而一时兴趣,从头开始教她弹琴。对于一个早已将琴弹得炉火纯青的人来说,他做的那些无异于是无聊至极。洛宁只能一边配合得学着,视线却止不住得逡巡着,寻思他会将知韫哥哥的坠子放在何处。
“珍娘,专心。”湿热的气息从耳畔传来,洛宁吓得猛缩了一下脖颈,瞬间仰躺在他温热的怀中。
“怎地了?”他停了动作,侧眸看向她。
“二表兄,我,我的眼睛有些疼,今日怕是不能再弹琴了。”
视线洛在她红肿的眼睛上,杨晟真眯起眼眸,暗自寻思着,随即轻声道,“闭上眼,就在这里小憩,我弹琴为你助眠。”
“……”洛宁气息平稳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别扭,“二……二表兄……真好。”
如此,他一直在这里,且二人这般紧密相依,她是没有任何机会去寻找知韫哥哥的坠子的,只有等他不在时,她再来,洛宁闭上眼眸在心底暗暗思量。
不过转念一想,他将自己的隐疾都告诉了她,虽然有一定的风险,然而若是以后他敢伤她,这不失为一个保命的交易。
金黄的晚霞穿过稀疏的枝叶将破碎的光影尽数倾洒在她的身上。从扶光院回来时,洛宁忍不住拖着脸庞沉思,这种日子到底还要熬多久啊?
原以为日子就要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下去时,芷梅院丫鬟出淳月的到来,彷如给洛宁方头一棒。
“淳月?”洛宁心下涌起一股不详的预感,芷梅院是大房太太郑氏的院子,除非逢年过节她和杨嘉雨一起去芷梅院给郑氏请安,她这么召自己过去,这还是头一回。且昨天自己刚从扶光院过来。
未雨悄悄给淳月递了一颗碎银,笑着问道,“太太可有说是何事,要召表姑娘过去?”
“太太没说,我也不敢擅自揣测太太的心意。”淳月抿了抿唇,垂眸看向手中的银子,“不过大姑奶奶也在芷梅院……”
未雨闻言,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她回眸看向洛宁,面色凝重。
淳月走后,未雨才将门紧紧关注,心下忧虑地看着洛宁,“姑娘,您此去芷梅院,定要寡言少语,莫要说太多话,切记得多说多错,大太太虽然为人和善,但大姑奶奶可不是一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