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母,此事真的不是洛宁说的啊!”被她看的发毛,洛宁也烦了,遂而眼珠一转,“姑母。这件事,殊不知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你什么意思?”
韩氏满脸不悦,怒视着洛宁。
“昨夜我发现六妹妹晕倒之后,寻府医寻错了方向,恰巧遇见的二表哥。后来我因淋了雨便晕倒了。二表哥派人给我诊病,连带解决了六妹妹的冤屈。”
“是啊,太太,以前这些事发生的还少吗,大太太和老夫人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云芝见势头有变,急忙劝着韩氏。
“之前在净禅寺,二表兄发现那件事也没有怪我,反而为着我的名节着想,昨夜又因为我,插手了六妹妹的事……”洛宁垂下眼帘,略作娇羞之态。
“你的意思说,不是你主动说的,而是二公子向大太太说的?”韩氏看着洛宁微微弯起的杏眸,粉嫩娇柔的唇角,不由眯了眯眼眸。
从她第一眼见到这侄女时,就被她的容貌吸引,论姿色,确实不次于京城的贵女,甚至比杨府里的其他三个姑娘还要更盛一筹。
杨晟真果然不能免俗,若是在寺庙里就要了她,将来难免过不了大太太和老太太那一关。那日她看着杨晟真好不容易回府了,便想着得先下手为强。看来还是她想的不周到。
“罢了,我暂且就先信你这一回。别忘了,等你好了,去向你二表兄道声谢。”韩氏起身平了平衣襟,眯着眼眸看着洛宁,“希望我今日所受的这些委屈不是白废的!”
韩氏走后,洛宁终于松了一口气。姑母这如狼似虎的模样,真是要吃了她啊!
第6章 云片糕
也只是晴了半天而已,不久又落了一场雨,淅淅沥沥地下了四五天。洛宁每日坐在窗台前的小案上透过支摘窗看着滴滴雨珠打在翠绿的芭蕉叶上。
每日穆广元都会来为她诊脉,落水加上淋雨,若是不留神之后会留下病根。
诊脉时,洛宁的视线渐渐空洞,凝滞在不远处的海棠刺绣屏风上。
这几日,姑母的话仍然时时萦绕于她的耳畔。
得挑个日子去给二表兄道谢。
二表兄最后去祠堂救了杨嘉雨,还管了这件事。若是知韫哥哥,定然也会如此的。虽然心里知道,杨嘉雨和杨嘉雪才是杨府的小姐,二表兄管这件事纯纯是为了杨嘉雨的性命,为了避免以后再发生类似的事……
自从净禅寺的那件事后,他也并非像高门子弟那般矜贵冷漠,甚至还是有一丝人情味儿的。能看出错不在她,保护她的清白,虽然其中还有些讳莫如深的地方……但同时他还能为府中受了冤屈的妹妹出头,整顿府中的风气……
这般来看,除了容貌,还是和知韫哥哥非常相像的。
“近来切记不能着凉。再喝半月的祛寒汤便可痊愈。”
穆广元收回手,看着她出神的眼睛,一时有些不悦,“韩姑娘?”
“姑娘,穆大夫和你说话呢!”云芝在一旁提醒道。
“穆大夫,你说人死究竟能不能复生?”
洛宁全然没有听到刚刚二人提醒她的话,自顾自地看着穆广元的眼睛,一双眸子纯粹至极。
穆广元诧异了一瞬,旋即面色如常,“韩姑娘,穆某方才说的话不会在说第二遍。若是下次姑娘再不专心,便请别人来医治吧,穆某怕是无能为力。”
说着,拎起药箱,直挺的背影迅速消失。
“姑娘,你,你究竟在想什么!人死如灯灭。方才穆大夫说你不能受凉且再喝半月的汤药就成,结果你不理他,反而问这么弱智的问题,任谁不生气啊!”
“抱歉,我方才想事情太入迷了。”洛宁笑着看向云芝,“这不是还有你吗,我才能啥也不用想。”
云芝撇了撇嘴,没有回她的话。
下午,雨终于停了,半束光线透过云层洒下来,芭蕉叶上的雨滴里倒映着一丝金辉,湿漉漉的空气也是清新宜人。洛宁穿着豆绿色短袄和白色堤纱暗纹纱马面裙,提着红漆小食盒往东跨院走去。
出门前,她望着窗前的绿芭蕉树,咬了咬唇。现在她没有什么价值不菲的东西可以送给二表兄了。
……那块徽墨……没有几天就是老太太的寿辰,到时候不能没有什么拿不出手……
好在以前跟着阿娘学过一些,别的不会,但是阿娘做的云片糕在湖州可是一绝,据说是跟着京城的某位老师父学的,具体的阿娘也忘记是谁了。
穿过一扇扇垂花门,又经过那青翠的梅林,洛宁骤然想起上次去祠堂迷路的事情。对啊,她对杨府不是很熟,二表哥住在哪个院子她都不知道,真是应该问一问杨嘉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