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明月起身，背对着黎光整理睡袋。
黎光把轮椅调整了一下，变成了后躺模式。她自己做事的时候没有冉明月那么细致，乱七八糟的弄了一气，几分钟就擦完了。
帐篷里挺热，她把衣服脱在一边就不想再穿了。自己的睡袋近在咫尺，但是黎光不太好下去。
冉明月没回头一直在整理衣物，黎光刚想出声喊冉明月，就意识到不行。
自己刚刚不是才说要自己做？
她有些懊恼，不知自己刚才的话是怎么说的，总感觉说完之后，呼吸都凝重了几分。
这是怎么回事啊？
她都没还没对冉明月说声谢谢呢，知道了冉明月帮自己想到这个办法之后。
黎光憋着，一直憋着，呼吸声慢慢急促起来。冉明月忽然说：“黎光。”
“在呢！”黎光的声线徒然拔高，仿佛在军训时候被人点到的小孩，冉明月喊归喊她，人是没回头的。
冉明月说：“明天会有寒潮，多穿条裤子。”
她把外套也脱下来折好，这还是黎光早上让她穿的衣服。
还是没回头。
说什么明天的寒潮，黎光忽然感觉现在帐篷里就有了一股寒潮。
“明月姐？”
“嗯。”
冉明月反正整理完东西就在那边上不说话，回应黎光的声音也有点闷，黎光心里有点慌，“明月姐，怎么了？”
冉明月说：“睡觉吧？”
之前说睡觉的时候可不是这个语气，黎光猜是自己让冉明月不开心了。
说错话了。
她垂眸无措地看着自己的手指，伸手捂住自己的肚子：“哎哟。”
一听她叫唤，冉明月立刻回头看她，人也到跟前来了：“怎么了？”
她的手握住黎光放在肚子上的手，“哪里疼？”
黎光看着她。
冉明月的眼尾有些微红，不过冉明月自己可能没在乎，因为视线都在黎光的身上了。
本来还想假模假样哼哧两声的，看到冉明月的样子黎光哼不出来了。
“就是突然，可能晚上吃多胀气了。”
“那一会儿睡前这瓣柚子就不吃了。”冉明月皱着眉，在灯下看黎光，觉得黎光的脸色有点不好，“我现在去叫祝医生来。”
“不用。”黎光说完就低头，还摇头，冉明月没听她的，直接往外走，黎光才伸手把冉明月拉住。
“嗯？”冉明月的声音有点急，“也不知道你是积食还是什么原因，不找医生来看看的话，我也不放心。”
黎光只是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讲的话真的不对。冉明月刚才背对着自己，是在调整情绪。
她伤心了。
“也不是因为积食。”黎光小小声说，“你靠过来点就好了。”
冉明月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靠过来点就好了。”黎光的声音细如蚊呐，“刚刚的话当我没说。”
没有说刚刚的哪句话，但冉明月还是知道黎光的意思是什么。
她看着黎光，忽然笑了一声。
黎光心头横亘的乌云随着淡淡的笑声立马消失了一半，她重新松开去勾住冉明月的小拇指，“有没有开心一点？”
“就没有不开心过。”冉明月道。
黎光把她上上下下的都看了一遍，就在自己说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坐之后，包括后来冉明月整理帐篷，到自己说肚子不舒服，她们一句话都不讲，默不作声做自己的事。
黎光说：“是吗？可是你都没有看过我了。”
冉明月说：“我只是在想你和我说的话，你说的对，以后我要尊重你的意思，不应该觉得我是为你好就什么都给你做。”
人需要一些对自己的掌控感和参与感，冉明月懂了，所以她迅速地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
在黎光说肚子痛之前，她喊黎光名字那会儿，其实就已经差不多了。
真喜欢的人，哪里舍得生气，去喜欢还来不及。
黎光闷闷的低头，心里不是滋味。说不要的也是她，就这么短短时间内觉得不对劲的也是她。
冉明月却一点没觉得自己离谱，所以黎光自己觉得自己很离谱。
她对着冉明月伸出手：“下不来。”
冉明月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过去架住黎光的胳膊，贴着自己的身体很是轻缓的给黎光放到睡袋上。
黎光这次不仅乖，她还自觉，懒洋洋的把头靠在冉明月的肩膀上，明明已经从轮椅上下来了，却不动，靠冉明月怀里没走，再等了一下才问，“等会儿还能这样吗？”
冉明月确认自己没听错，黎光是在向自己撒娇，虽说不太明显。
她抱着也没送，“抱，但是你先去看医生，一会儿胃难受的睡不着。”
黎光用下巴蹭蹭她的肩膀，“我就是怕你不理我故意说的，真没有很不舒服，吃多了是确实吃多了，有点撑，没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