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句“大哲学家”咬字清晰尾调上扬,透着俏皮的调侃意味,使得他整个人都活泼生动了不少,让人完全生不起气来。
贺云承也不由自主地笑了笑,“哦,那你的梦想是什么?”
钟渝低头看书,没搭腔。
贺云承唇角扬起,慢条斯理地说:“全世界最厉害的建筑师?”
钟渝抬眸看了他一眼,还是不说话。
贺云承放松地盘腿坐着,继续试探地追问:“那当了建筑师之后呢?有没有想过选一个什么样的伴侣?”
钟渝眼睫微动,没什么情绪地说:“你追问问题的劲头,倒挺像苏格拉底。”
贺云承笑了一声,也不在意他的调侃,神色正经了些:“既然提起苏格拉底,就不得不提到希腊,知道底比斯圣队吗?”
钟渝还真不知道,“是什么?”
“希腊有一支王牌军队,叫底比斯圣队,队里的所有士兵都是一对一对的同性恋人。”贺云承顿住,直视着钟渝的眼睛:“因为是恋人,打仗的时候谁也不肯放弃对方后退,所以战斗力超强,可以说所向披靡。”
目光在空气中交汇,钟渝心跳慢了半拍,下意识反驳道:“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无坚不摧的,希腊还不是输给了马其顿?”
贺云承耸了下肩膀:“他们输给了亚历山大,不冤。”
这点钟渝同意,“也是。”
说起亚历山大,就难免会联想到他发明的马其顿方阵,进可攻退可守,打得敌人措手不及,作为经典战术流传至今。
贺云承坐近了些,跃跃欲试地提议:“不如我们来讨论下怎么破解马其顿方阵?”
钟渝也被挑起了兴致,从懒人沙发上下来,也和他一样盘着腿面对面而坐:“什么?”
贺云承:“我进攻,你防守,怎么样?”
钟渝没意见。
他们讨论了一会儿,但是只靠言语和想象过于抽象,没法真正分出胜负,贺云承沉吟片刻,问:“这样,会下国际象棋吗?”
钟渝:“会一点。”
贺云承起身,“等我两分钟。”
他拿了副国际象棋回来,摆在两人之间的地毯上,让钟渝执白,绅士地做了个请的手势:“你先。”
半小时后。
贺云承微笑:“将军。”
钟渝有些意外,他说“会一点”只是谦虚,实际上下得还不错。而且一开始也是他占据上风,把贺云承的阵地蚕食了大半,但没想到贺云承竟然这么沉得住气,还会放出烟雾弹来迷惑他,不动声色地将死了他的国王。
他小看了贺云承,大意了。
贺云承勾起唇,笑容稍显得意,“还来吗?”
钟渝认真了些,“再来。”
他们你来我往,各自有输有赢,可谓棋逢对手,不知不觉天都黑了,直到保姆来叫他们吃饭,两人都还有些意犹未尽。
钟渝坐得腿麻了,起不来,贺云承先是嘲笑了他,后又伸手把他拉了起来。
钟渝心不在焉地吃饭,脑子里不自觉地复盘刚才的棋局,除了最后一局和棋,他们的胜负几乎对半开。
他对贺云承有了些改观,下棋最考验耐心和逻辑,还要讲究心理战术,在双方棋术相当的情况下,不仅要预判对手的想法,还要能够从心理上压制对方,才能取得胜利。
贺云承其实很聪明,逻辑清晰执行力也强,只不过大概率没用在正事上,所以显得他很浪荡纨绔。
这也是他们肉丨体之外,第一次有真正意义上的精神交流,并且意料之外得很愉快。
睡前,他们结束了一场亲密,钟渝照例起身,可步子还没迈出去,贺云承抓住了他手腕。
贺云承眸光深邃地注视着他,温声说:“留下来吧。”
或许是今天氛围很好,又或许贺云承这刻的眼神实在动人,拒绝的话竟说不出口,钟渝垂下眸子犹豫了几秒,话音很轻:“就今晚。”
贺云承轻笑,对着他掀开被子,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钟渝躺了进去,双手十指交叉,习惯性地放在了身前。
贺云承俯身过来,低头在他额间落下个蜻蜓点水的轻吻:“晚安。”
钟渝呼吸滞了一秒,心底泛起丝不太自然的情绪,面上却依旧平静。
“晚安。”他说。
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变了?他迷迷糊糊地想,努力地想理清楚,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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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八月行将过半,温度稍微降下来些,一艘国际豪华邮轮近期会在港口靠岸,贺云承想趁没开学,带钟渝来场短期邮轮旅行。
“要劳逸结合知道吗?”他是这么说的,“你暑假里都在学,神经一直绷着,人在疲倦的情况下学习效率会大大降低,等到开学了更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