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着李岩给他汇报,说人已经搬进去了,心里痒得发毛,迫不及待地想去看一看。
兴冲冲地开着车过去,把那辆拉风的蓝色敞篷阿斯顿马丁往小区大门口一停,贺云承愣了愣,再三确定了地址就是这。
他下了车,一手抄着兜,另一只手把墨镜拉下来些,拧眉微低了头,眼睛从墨镜上方觑着面前的小区。
灰扑扑的居民楼,破破烂烂的大铁门,打瞌睡的蔫巴老头,以及龇牙咧嘴的黄色土狗。
对上他那双怪异的青灰色眸子,大黄狗如临大敌地夹起尾巴毛,身体伏低,做出个攻击的预备动作:“呜……汪!”
贺云承往后退了一步,后脚跟踩到颗石子儿,他滑了下,做工考究的手工皮鞋立马染了灰。
他眉头皱得更紧,满脸写着烦躁,像是下一秒就要破口大骂。看见从铁门里出来的清爽青年,他敛了些不耐,嫌弃地嚷道:“李岩给你找的什么破房子!”
第22章
钟渝看着站在车旁的贺云承, 他今天穿了件蓝黑渐变色翻驳领衬衫,印花是同色复古宫廷油画,喧嚣又不算浮夸, 非常适合他。衬衣下摆扎进垂感极佳的黑色宽松长裤里,显得他肩宽腰窄腿长,完美的衣服架子。
墨镜被他摘下来拿在手里,几缕发丝垂在额前, 想上前但又顾虑那只凶巴巴的大黄狗, 表情不满而气愤, 看起来像只开屏到一半但铩羽而归的花孔雀。
钟渝有些想笑,但面上丝毫不显,嗓音淡淡:“跟他没关系,是我自己选的。”何况贺云承嘴里的破房子, 在这片寸土寸金的区域, 月租金也要小一万。
之所以会选这个房子,而不是选那些新楼房,也不是要给贺云承省钱——想必贺云承也不缺那点, 一是因为这房子离学校最近,周边生活配套齐全,烟火气足, 还带了个大露台。二是和他家那套老房子格局很像, 给他一种久违的熟悉感,像还在家里一样。
贺云承嗤了声, 刚往前走了一步, 大黄狗背上的毛都竖了起来, 身体伏得更低,发出警告的呜呜声。
“啧。”贺云承本来就不耐烦, 此刻更是烦躁:“这傻狗……”
钟渝对着那只大黄狗招了招手,温声唤道:“大黄,过来。”
大黄狗听到他的呼唤,凶狠地盯了眼贺云承,犹豫着脱离了备战状态,小步跑到钟渝身边闻了闻他的手,耳朵后撇嘤嘤哼了两声,尾巴欢快地小幅度摇了起来。
贺云承眉心一跳,什么意思?这狗对他凶神恶煞,对钟渝却谄媚得活像条狗腿子。
“凭什么它对我那么凶?!”贺云承要气急败坏了,墨镜腿被他捏得“咔咔”响。
钟渝拍了拍狗头,抬眸瞥他一眼,解释道:“我请它吃了三天的火腿肠。”
这狗还挺有灵性的。
他搬家那天没通知李岩,自己叫了个小面包车,把行李从宿舍运到这边来。其实他行李倒没有多少,两床被褥、几套衣服外加洗漱用品,就是书比较多。拉货的面包车把东西往小区大门口一卸就走了,从门口到单元楼还有一段距离,又没有电梯,他得分几次搬。
怕离开后东西被人拿走,他就想请保安大爷帮他看着,结果回来时大爷已经打起了呼噜,而那只大黄狗坐在他行李旁边,双目炯炯有神,一本正经地帮他守着。
为了感谢,钟渝就在门口的超市买了几根火腿肠喂它,大黄吃得很开心,从那以后就和他混熟了,每次他下课回来都会摇尾巴迎接他。
“那我也请它吃火腿肠,它就会对我摇尾巴?”贺云承挑着眉问。
钟渝笑了笑,“你可以试试。”
保安大爷这时候醒来了,看见停在门口的车,稀疏花白的眉毛一皱:“谁的车?”
贺云承脚步一顿,“我的。”
大爷上下打量着他,他一身穿着不菲,还开了辆气派的跑车,看着就是个富家公子,和小区陈旧破败的外表格格不入。
生面孔。
大爷好歹是保安,可不是谁都能放进去,铁面无私地问:“你不是小区里的人,来这里做什么?”
贺云承往钟渝的方向抬了抬下巴,“问他。”
钟渝就要有礼貌得多:“他是我朋友,过来看看。”
大爷看向钟渝,这小年轻他倒是认识,最近才搬过来的,还是隔壁T大的高材生,他缓下神色:“行,不过外面不能停车,把车开里面去。”
贺云承嫌麻烦地皱了下眉,转身回去开车。
蓝色跑车开进大铁门,龟速行驶在小区狭窄的水泥路面上,说不出的憋屈。老小区没有地下停车场,所有私家车都停在居民楼下的空地上,把本就不宽裕的庭院空间占得满满当当,贺云承绕了几圈才找到个空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