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后他托起灯看了会儿,感觉好像少了点什么。
思虑一秒,又拿来笔墨,寥寥勾画了几笔,一丛水墨兰花跃然纸上,栩栩如生。
贺云承已经快看呆了。
当钟渝把那盏精致的芦苇灯递到他面前时,他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愣愣地接过,不明所以地看向钟渝。
钟渝把毛笔递给他,淡淡道:“你画另一面。”
画?让他画?画什么?
贺云承居然犹豫了,人生第一次这么没自信:“我不太会画画……”
“没关系。”钟渝温声说,“树枝和芦苇都有你的份,我觉得你也应该参与。”
他此刻的眼神是如此明亮,就那么认真又温和地注视着自己,贺云承简直被迷得晕头转向,呐呐地应了一声。
贺云承没急着下笔,先转到钟渝画的那一面,兰花画得十分具有韵味,像是专门学过。
“你以前学过画画吗?”他忽然问。
“嗯。”钟渝点头,“学过一点国画。”家里还没出事之前,虽然不富裕,但也算得上小康,加之母亲特别注重对他的培养,从小就给他报了不少兴趣班,国画就是其一。后面家逢巨变,他什么都没有了,忙于学习和生活,也再没拿过画笔。
今天心血来潮画了丛兰花,幸好还不算生疏。
怪不得,贺云承心想。
远看时,钟渝的气质尤为独特,仿佛写意山水画般淡然而宁静。可等到凑近了,他那秾丽完美的五官则更加突出,像一幅精心描绘的工笔画。
两相结合,造就了这世上独一无二的钟渝,浓墨重彩得让人只看一眼就难以忘怀。
贺云承猛然发现,在他二十多年的人生里,遇到过太多形形色色的人,有的热情谄媚,有的故作清高,当然也不乏个别优秀的……但等他去回忆时,唯余一片灰白色,甚至想不起来那些人都长什么样。
他微微地笑了起来,拿笔沾了墨,每一笔都格外认真谨慎。
“好了。”他把画完的灯递过去。
钟渝接过来一看,是一只蝴蝶,一只伸展着翅膀,翩翩起舞的蝴蝶。
虽然笔触不是那么流畅,画的人明显是个生手,但也出乎他意料地好。
他抬起眼皮,由衷地赞了句:“画得还不错。”
“那是当然。”贺云承微偏着头看他,唇角含笑:“怕毁了你的灯,你不知道我画的时候压力有多大!”
两人相视一笑。
“关灯。”钟渝说,“试一试效果。”
闻言,贺云承起身,走到门口按下了开关,屋子里瞬间被黑暗包裹,伸手不见五指。
他站在原地,听到按钮被按下的轻微声响,暖黄的光透过硫酸纸,只照亮了钟渝面前的一小片区域。他走回去坐下,钟渝正垂着眸子,缓缓转动手里的盏芦苇灯,光影交错间,那精致的脸庞愈发动人心弦。
贺云承着了魔般,完全挪不开视线,须臾情不自禁地开了口:“钟渝。”
钟渝抬眸:“嗯?”
目光交汇,贺云承缓慢地凑近他,轻声道:“蝴蝶要飞过去了。”
话音落下,他吻住了钟渝。
-
直到临睡前,钟渝洗完了澡,贺云承还在玩那盏芦苇氛围灯。
他走过去坐到床上,“睡觉吧。”
贺云承“嗯”了声,把芦苇灯放在床头柜上,关掉了卧室的灯。
芦苇灯光线昏黄照明有限,不足以扰人安眠,反而给静谧的黑夜带来种安全感,以及一丝丝隐秘的暧昧。
贺云承吻了过来。
细细密密的吻落在钟渝的额心,鼻尖与嘴唇,又沿着喉丨骨丨流连而下……两个人的呼吸和心跳都纠缠在一起。
贺云承手捧住钟渝的脸颊,嗓音喑哑地请求:“可以吗?”
钟渝很轻地点了一下头。
温柔的暴风雨骤然而至。
钟渝双眸微阖,模糊的视线里,芦苇灯糊成了一团晃动的光晕。
贺云承喜欢这样面对面,借着昏黄的光,深深地凝视着钟渝。
现在的钟渝非常性感,喜欢他迷蒙的眼,微蹙的眉,以及压抑克制的呼吸。
结束时,他俯身紧紧地抱住了钟渝,头埋在他颈间,平复急促的呼吸。
钟渝抬起手回抱了他。
芦苇灯电池在这时耗尽,黑暗再度笼罩上来,他们无声地拥抱,交换体温与汗水——温热的、潮湿的……两具多么年轻又生机勃勃的身体,在这一刻是如此地亲近,仿若再也离不开彼此。
钟渝呼出一口气,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就这样吧,别再想其他。
第39章
贺云承举着那盏芦苇灯, 尝试着按了几次灯座底部的开关按钮,都没有反应。
“灯怎么不亮了?”
“可能没电池了。”钟渝起身,在书桌抽屉里翻了会儿, 在角落里找到仅剩的一枚纽扣电池,朝贺云承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