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黑黝黝的眸子颤了颤,饱含着深意。
有趣。
我唇边笑意更甚,转身上台。
我手捻着名册翻到最后一页,朗声念出了其上的两个名字。
“修罗门林祺东。”
“儋州温家温喻之。”
这两个名字一念出来,犹如滚油泼水,立刻在席间炸出了雷鸣般的掌声。
无人可敌的少年英雄与世家出身的天之骄子凑在一块,无论战果如何都是受人瞩目的。
台下有人疑惑为何温喻之中了寒毒,武功尽失,还能上擂来与人争锋,对上的还是林祺东这个煞星。
他问完不出片刻,便有人扯他的袖子,为他解惑。
说的是温喻之靠某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攀上了我这棵参天大树,比试不过是走个过场,盟主之位其实早就暗许给了他。
他说的有鼻子有眼,连我自己都险些信了。
我并不在意,只捻着指节朝雪蛟看了一眼,他便会意,暗自将人塞住了嘴,悄悄拖了下去。
这点小小的插曲很快就因为林祺东和温喻之的现身而变得不值一提。
二人自擂台两侧走上来,到我面前站定。
我扫了他们一眼,问了句谁先来。
温喻之淡笑:“温某先来。”
我不甚在意这劳什子的顺序,当即便上前去,扬起一掌拍在他的胸口。
我这一掌用了三分的力,本以为他会如那些人一般,直接掉到台下去,再不济也会退上几步。
却不料这厮硬接下我一掌后,脚下生根了一般分毫未动。
他抓住我的手腕,狠狠按在他的胸前,震得我腕间铃铛响彻不停。
他低道:“多谢尊主赐教。”
我这时候才发现,他满口皆是血,齿缝间也是红彤彤的一片,活像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
“不必多谢。”
我冷笑着将手收回来,拂袖挥开他,走向林祺东。
我如法炮制,林祺东照单全收。
他面色未变,还是摆着那么一张死人脸,冷冰冰的,瞧不出什么情绪。
“赢不下这一番,本尊拿你是问。”我将他从地上扶起来,低笑着嘱咐。
林祺东沉默着点头,灰褐色的眸子里有寒光一闪而过。
我信步下台,在旁人瞧不见的地方,朝温喻之挥了挥手。
豺狼与恶犬的较量罢了,本尊可没什么兴趣。
你且好生玩着,本尊先行一步。
……
后山竹屋。
不大的地方,挤着几个被五花大绑蒙眼束口的男人。
为首的锦衣男子被蒙着眼,嘴里没塞着东西,听见我进门的声响后丝毫不见慌乱,甚至还有闲心问我擂上战果如何。
我撩袍坐在桌边,饶有兴致道:“萧大公子胆色惊人,还真令人佩服。”
萧何面色不变,仍装模作样:“我兄长重病缠身,仍在望山寺中修行,想必阁下是认错人了。”
“认错人了?”
我哼笑出声,站起身来,慢慢走到萧何身前,“本尊不光知道你不是萧祁,还知真正的萧祁此刻也不在望山寺。”
“他就在这凤阳城内,说得再清楚些,就是在你萧何的雅苑中。”
我扯下了蒙住萧何眼睛的布条,居高临下地瞧着他,“你且先看看本尊是谁,再考虑该怎么演这接下来的戏。”
萧何晃了晃头,适应了刺眼的阳光后抬起头来看我,不过一眼,就叫他方寸大乱,即便他掩饰得很好,我还是看清了他某一刻露出的不可抑制的慌乱。
看来,这位萧大公子也不是全然无辜呢。
如此也好,省的我处置他时心有不忍。
“可想好这出戏该如何接着往下唱了么。”我说着,顺手将布条丢了,又走回桌边坐下。
萧何拿不准我的虚实,不知我是不是想起来了,想起了多少,只认下了身份,其他的一概装傻,只说不知。
我笑他自作聪明,骂他和萧祁是一对黑心肝的,办的事情皆叫人不齿。
谁料我这话一说出来,萧何登时火了,眯起眸子利言刺我,“若非是你趁乱强要了我弟弟,他怎么会同你这等腌臜人为伍。”
“要说不齿,你又比谁干净呢。”
“还有这等事?”我偏头看向九阙。
九阙摸了摸鼻子,头摇得像拨浪鼓,“断然没有,皆是他胡言。”
我又看向萧何,笑道:“你可听清楚了?”
萧何啐我:“他是你的走狗,他的话又有几分可信!”
“你说的不错。”我点点头,面上笑意不减,“你是萧祁的血亲哥哥,看来你的话,本尊也是半个字都信不得的了。”
说罢,我又看向九阙:“九阙,你去给萧大公子长个教训,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谨言慎行。”
九阙点头应下,走到萧何面前,抡圆了就甩了他一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