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疼痛和嗡鸣不止的杂音皆如潮水般褪去,我被抽干了浑身的力气,烂泥一样瘫在椅子上。
“叔公……”我看向他,“你给我吃了什么?”
谢镇山摊手,给我看他掌心中的瓷瓶。
那瓷瓶有两个指节高,漆黑的,握在手里温凉一片,像玉。
我喘着气问:“这是什么?”
“蛊药。”
闻言,我怔了一瞬,但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的体内有蛊虫。
“谁人下的蛊?”
“魏青。”谢镇山将瓷瓶放在桌上,伸手将我腮边的乱发拨开,“为了叫你闭嘴,所以给你下了蛊虫。”
我咽下一口唾液,视线不自觉落在那只黑色的小瓷瓶上,声音发紧,“那、那叔公是从何处得来的蛊药?”
谢镇山从袖中拿出帕子递给我,听闻我问,他略顿了顿才开口,“这是萧何前日差人送来的,说压制缄蛊是最好,今日看来的确如此。”
原来此蛊叫缄蛊。
我拔掉瓷瓶的盖子,往里看了一眼,发现蛊药只剩下了两颗,不由得皱了皱眉。
“叔公,这萧何是何来头?”
“望山寺的俗家弟子。”
又是望山寺。
看来这个地方,我得亲自拜访一下才好。
像是猜到了我的想法,谢镇山扫了我一眼,忽然面露古怪,“你还是莫要贸然与萧何见面才好。”
“为何?”我有些不解。
下一刻,谢镇山的话叫我瞠目结舌。
“当年,你曾与他有过一段孽缘。”
我:“?”
我想了想,脑子里没有关于那人的一星半点的印象。
无奈之下,我战战兢兢地问谢镇山:“敢问是什么孽缘?”
谢镇山微微一笑:“无他,只是夺了他的清白而已。”
“?”
第15章 看清了怎么还打
按谢镇山所言,我夺了萧何的清白,还在将其吃干抹净之后拂袖而去,徒留那厮黯然神伤,所以才入了望山寺,常伴起了青灯古佛。
说实话,我不太相信他的话,因为我此刻对那劳什子的萧何半点印象都没有,连那人长了几只眼都不清楚。
可谢镇山煞说的信誓旦旦,不似作伪,更何况——这等下作轻浮的行事,也的确像是我能做出来的。
但是我怎么都想不出自己为何会与那上清萧家的大公子扯上干系的。
“叔公。”我倒了一杯酒搁置在谢镇山手边,朝着他讨好地笑了笑,“不知我是如何与那萧何牵扯上的?”
谢镇山凉凉地睨我一眼,“你问我,我该问谁去?”
我挠了挠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便只能尴尬地笑。
闹了这么一遭,桌上的饭食都冷了个透。
我塞着冷饭,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谢镇山说话。
从天南说到地北,最后还是扯回到了眼前。我问他温喻之与我是什么关系,谢镇山面露古怪,只说与我渊源匪浅。
我又问起了黎楚川,谁料谢镇山直接扔了筷子,嘴角不悦地展平,半点笑意都没有了。
谢镇山冷哼:“那厮是个笑面虎,表面上瞧着一团和气,实际上心思最多的就是他。”
想来是在黎楚川那处遭了气,谢镇山往桌上拍了一掌,震得碗筷齐飞,“倘若是他不那般贪心,我顺理成章推黎瑾月上位,又何必扶持温喻之那个病秧子。”
哟,有过节?
那这内情我可得好好听听了。
我叼着筷子,笑吟吟地问:“不知黎楚川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叫叔公如此气恼,竟连饭都吃不下了。”
“近些年来烟雨楼的势头猛,黎家也如日中天,倒是喂大了他的胃口。”谢镇山眯了眯眸子,撇嘴,颇为不屑地说,“想叫他的胞弟登位不说,还瞄上了盟主的实权,我岂能容他放肆。”
说罢,谢镇山又看向我,“你若是想帮他,可仔细着你的皮。”
我忙摇头,“那断然不能。”
黎楚川是个睚眦必报的主,我也并非是个气量大的。
前些日子他对着我围追堵截,摆明了找我的不痛快,我可都还记着呢,不摆他一道都算好的了,怎么可能还上赶着去帮他。
谢镇山虽知我与黎楚川之间有过节,但不知其中细枝末节,所以此刻还有些怀疑,生怕我被色迷了心窍,临阵倒戈。
我也不能跟他说我与黎楚川之间闹的腌臜事,便只能再三与他保证,我定不会插手这其中之事。
得了我的保证,谢镇山这才松快了些。
就在这时,奉命去为温喻之熬药的小厮开门走了进来。
他跪于我脚边,“少爷,药已熬得了。”
谢镇山扫了他一眼,“可是为温喻之熬的药吗?”
我点头应是,又偏头去看那小厮,吩咐道:“取只青玉碗来,用凉水冲几遭,冲得冰了再将药汤倒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