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里的太监与宫女皆不知所踪。
在廊下站着的清一色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个个凶神恶煞,生怕人看不出他们是居心不正的。
我心下明了,却做起了睁眼瞎,全当没看见他们在我进来后关上了宫门,仍是带着雪蛟走进正殿。
殿中灯火通明,早有一干黑衣人在此候我。
这一片黑中,唯一的艳色便是坐在高座上的萧太后。
她锦衣华服,用金玉将自己堆砌起来,却仍是难掩慌乱。
毕竟是逼宫谋反,不熟练也是正常。
只是我和苍望鹫皆不是什么菩萨心肠的好人,没想再给她翻身的机会,所以就只能委屈她去黄泉路上走一遭了。
“本王知娘娘寂寞,可如此多的面首,娘娘当真吃得消吗?”
上次见面时已然撕破脸,我也懒得再与她虚与委蛇,径直坐下后,便讥诮出声。
萧太后比上回沉得住气多了,没有再破口大骂,只是在殿中四下看了看,寻起了什么人。
我自是知道她在寻谁。
“塘栖是娘娘身边最聪明的丫头,可暗算本王,怎么忘了多带些人?”
我朝雪蛟伸手,他便将那支染了血的步摇递到了我手心。
我信手一掷,步摇便不偏不倚扎在了萧太后眼前。
虽是未伤到她,却仍是吓得她魂不附体,头上钗环摇晃,竟是比步摇上的珠穗晃得都要厉害。
见此这般,我挑唇轻笑:“如此胆识也想要谋反,娘娘未免太异想天开了些。”
闻言,萧太后大骇:“你都知道了?”
“本王不光知道这个,还知道现下京华城外藏着多少人。”
我眉尾轻抬,指尖点在桌面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敲,“萧离手上有私兵八千,算上你近些年来笼络出来的,也不过两万余人。”
“靠着这起子乌合之众逼宫,娘娘觉得胜算又几成?”
慢条斯理说完了话,我又抬眸瞧她,便见她一张脸没了血色,额头冒出了冷汗,若非是身旁人扶了她一把,她只怕要从凳子上溜下来了。
扶她的那个男人长得不赖,只是眉眼间都笼罩着一股阴郁,眼神也透着一股寒凉,没有一点属于人的温度。
他朝我望来一眼,激得我打了个抖。
不是怕,是有些兴奋。
这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恶鬼才会有的眼神。
“雪蛟,那个瞧着不错。”我勾唇,双眼紧盯着那人,压低了声音道,“把他留给本王。”
雪蛟点头,又笑:“主子喜欢,就地杀了岂不可惜。”
“不是喜欢,是想知道这么阴寒的人,流出来的血,剐下来的肉是不是也是温热的。”
我与雪蛟说着话,高座上的那两个也没闲着。
那人凑在萧太后耳边低语,萧太后却是打着颤,那一双眼还是死盯着我,透着一股惊恐。
我很喜欢那个眼神。
“本王也并非是什么歹毒之人,只要娘娘束手就擒,便还有一线生机。”
这话说给穷凶极恶之人没用,可说给萧太后这种胆小如鼠的东西听最是管用。
就如我设想的那般,萧太后一把推开了身旁人,不再听他拱火,希冀地问我:“果真吗?”
“骗你的。”
我说得干脆利落,萧太后眼中神采消失得也是飞快。
我大抵是有些恶劣的。
瞧着她因为一点希望欣喜,又被我一句话打回地狱中的凄惨样,我笑得十分开心。
我猖狂地大笑,笑声回荡在殿中,萧太后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那人又凑过来同她耳语。
片刻后,她便像是吃了定心丸一般,咬着牙朝我放狠话:“你莫要嚣张,风水轮流转,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这话说得不对。”我止住笑,撑着头悠然开口,“在本王这儿,风水从不流轮转。”
我从袖中摸出血扇,刷啦啦展开了,一把拍在桌上,眸色骤然变得狠厉。
“动手。”
话落,雪蛟冲出门外,朝天放了一支响箭。
殿中众人也尽数动了起来。
三两个护送着萧太后往内室躲,剩下的便都凑到了我面前找死。
那个眼神冷兮兮的也在其中。
我操/着血扇抹了一人脖子,忙里偷闲点了他一点,笑道:“你莫急,待清干净了他们,本王与你好好玩玩。”
……
我没叫他等太久。
不过半刻钟,我便杀净了满室的人,拉着他到了院子里。
我本不想伤他,可他非要凑上来,被我打断了手脚才堪堪消停。
月光下,我将他那双阴狠的眼看得更加清楚。
我实在喜欢,便伸手触了触他的眼皮。
“你是萧离身边的?”
他不答,我便在他脸上开了道口子,等血沾了我一手,我轻笑了声,将手指伸进伤口里搅了搅,才知他的血肉也是温的。